对于大多数的上班族和学生党来说,新年的感觉并不强烈,即便是新年,也不过是在重复以往的每一年罢了。
钟情依旧奔波在一线,只是再也没有和程子衿出过现场。事实上,自元旦晚宴过后,两人之间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
有时——这里的“有时”,仅限于阴雨连绵和秋风裹沙的天气,钟情也会感慨成人世界那些被默认却不被喜欢的规则。
比如,没有被“置顶聊天”和备注的联系人,久而久之,要么对方开始频繁发广告,要么就是消失于人海。
你不知道对方何时删掉了你,当你想起给他发一条消息时,那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在提醒你,忘了他吧,他早已离你远去。
有好多次,钟情编辑了一条又一条消息,长的短的,到最后,她都无一例外地按了删除键。
她怕,怕那个突然出现的红色感叹号,怕自己从此便和程子衿形同陌路。
警局接待室里,有些记者已经不再来了。钟情也向其中一位同行打听过,那些过了新年便消失不见的记者们,有的转行,有的退居二线。
顶替那些人的,是比钟情还要小上许多的年轻人,除了大宋。
大宋本名宋尾,生于一九七八年的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夜,因是年末,所以取名“尾”。
他身高一米九零,体重一百九十斤,圆脸双下巴,毛发重,连腮胡,就算是冬天,也只在短袖外面套一件皮夹克。
“你不冷吗?”钟情初见他,便在饮水机旁边问他。
“不冷啊,我浑身都是毛,长得胖,不怕冷。”说完,大宋憨厚地笑了,露出两颗虎牙,瞬间减龄。
千禧年,钟情还趴在小学的围栏上朝里望的时候,大宋已经国外知名大学的新闻系研究生了。
“哇,你好厉害啊。”钟情由衷感叹。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那个年代读国外的研究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大宋挠挠头:“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钟情觉得上帝应该是公平的,这学霸可能被上帝关上了某扇窗户,“我的意思是,你能读国外的研究生真厉害,真是学霸呐!”
这下,大宋听懂了,又“嘿嘿”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想说我家里很厉害呢。”
起初,钟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直到后来,他俩约着去抻面馆吃午餐,大宋一边啃鸡架,一边跟她聊了许多。
他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出生,母亲刚生下他,就忙着参加考试。他家以前是做木材生意的,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有些老人说,除夕出生的孩子天生运势强,可大宋不这么觉得。他爸在一次进货途中遭遇车祸,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周,还是撒手人寰。
母亲顺利考上一所大学,把他丢给爷爷奶奶照顾,去了外地读书。从那以后,他便没再见过妈妈,直到她改嫁。
于是,大宋在小学的时候就成了别人口中“没爹没妈的孩子”。除了学习,在那个年纪,他想不到更有力的还击方式。
也许是天赋,也许是努力,大宋的成绩始终稳居榜首。初中,他就在地方报纸上发表豆腐块儿文章,大学又迷上了诗歌,在国外读研的时候又喜欢上了歌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