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以为他是地道的文科生,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比起舞文弄墨,大宋更喜欢数学。
“为什么?”数学烂得一塌糊涂的钟情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这世界上那些说“喜欢数学”的人。
“因为数字一共就那么几个,公式也是死的。怎么说呢?我喜欢不会改变的东西。文学,多少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不像数学那样透明。”
“那你为什么选择新闻学呢?”
“这个嘛——”大宋咽了口啤酒,说,“我想曝光我的继父,也不算是我继父,就是我妈改嫁后的那个男人。”
面条卡在嗓子眼,进也不是,出也不是,钟情低着头不知如何回应。
幸而大宋继续说了下去,“他虽然是什么知识分子,但他经常打我妈妈。我高中读的是寄宿学校,每次我妈来看我的时候,身上都有伤。我追问了好久,她才告诉我,那个男人是嫌她不能生育。”
“那你……”钟情想问,如果他的妈妈不能生育,那大宋是怎么回事。
大宋立刻读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我妈在生完我以后,因为着急复习,所以身体没有调养好,落下了病根,去上学之前还做了小手术。”
被人看穿,钟情挺不好意思的,特别是这种比较敏感又伤心的事情。
她转移话题,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蹲新闻,在钟情接触过的同行里,很少有年逾四十的人。
大宋坦言,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被“流放”了。
他研究生毕业后就进了本市最大的报社,后来这个报社被拆分成几个小报社,大宋便跳槽去了电视台。
电视台的记者对相貌要求相对高一些,加上大宋身高的原因,跟着他的摄影师都叫苦不迭,于是他又转做幕后。这一做,就是十多年。
科技飞速发展,看报纸和电视新闻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地方台的新闻。电视台借着这个机会,想开发一个新的网络平台。
几个刚毕业的年轻人鼓捣了三个多月,才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因为人手有限,大宋只能亲自上阵。
“哎,我原以为我是老骥伏枥啊,没想到啊,这现在蹲个新闻这么累。”大宋抬手,拂去了胡子上的汤汁。
钟情笑了,“还好吧,我们这儿还有空调,附近的饭店也都不贵。”
“我不是说那个,我有点晕车啊。过去,我骑个自行车可潇洒呢。现在不行啦,道太远,就得坐公交和地铁,着急的话就得打车。”
“吃晕车药呢?”
“没有用。我这是心里作用。我一想到我爸当时车祸之后的样子,我就害怕。”
听完大宋的话,钟情无比感慨,童年阴影对一个人的影响竟如此之大。
提到车祸,她又想起了陈星月的妈妈。
不知道星星晕不晕车,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