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寒见到陆时,眼中的震惊不遑多让,他若是没看,眼前的人分明是陆时,这人怎么又同师弟搅合在了一起?
“师兄,”楚持风打破僵局,“劳烦你先为我们安排房间,进屋我再与你细说。”
柳疏寒回过神来。
陆时被带至一个小偏院内,有人看守。楚持风在正厅内,与柳疏寒小叙。
柳疏寒亲手倒茶,滚水冲开茶叶时,他已经有了头绪,忽然道:“先前的事,是你故意设计,引他出来?”
楚持风答:“不。”
柳疏寒气不打一处来:“可他万一不来呢?你行事这般凶险,不顾自己的安危……就为了这样一个抛下你一走了之的人,哪天白白地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他来了。”
柳疏寒被这四个字堵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师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楚持风面色苍白,“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想,如果这样他都不出现,我是不是就能死心了。”
人这一生最长不过三万多个日夜,快乐极短,痛苦恒长。
如果他不再自虐般地反复想起那些时日,自然也就不会有烦忧。
“你……”柳疏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劝解他,视线落在楚持风的脸上,忽然惊疑道:“你受伤了?”
望闻问切,乃是医者的看家本领。柳疏寒乍一见到陆时,太过惊讶,什么都抛在脑后,竟是此刻才注意到楚持风有些灰败的脸色,和上次见他时大不相同。
“小伤,不妨事。”楚持风道。
柳疏寒瞧着他的脸色,眼底担忧之意更盛:“你坐下,我来给你瞧瞧。”
“不必了,师兄,”楚持风拒绝,“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看一看他身上的余毒有没有清干净。除此以外,事巨细,我都要知道。”
“他与我们身份有别,我为何要医治一个人人喊打的魔头?别忘了,他身上才刚背了几十条人命。”柳疏寒冷哼了声道。
“那我带着他另寻医师,不叨扰师兄了。”楚持风说。
柳疏寒见他真要离去,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罢了。我先治他,再来治你。现在外头风声正紧,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在我这里躲上一阵……别泄露了踪迹……”
楚持风停下脚步,低声道:“师兄,大恩不言谢。不会逗留太久,你看一看他,我们便启程离开。”
他们师兄弟一前一后,来到了陆时所在的偏院。
陆时正躺在床上喝茶,姿势不太雅观。楚持风微皱着眉头,将他手中茶杯拿过来放到桌上,再回身时,柳疏寒已经在给翘着二郎腿的陆时把脉。
“呃……”柳疏寒一面把脉,瞧了眼陆时的脸色,发出点沉吟的声音。
“怎么了?”陆时懒洋洋道,“是不是我大限将至,命不久矣?唔,我劝你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身后那位,才是真的需要看看病,尤其是脑子。”
楚持风脸色阴沉:“师兄,如何?”
“莫急。”柳疏寒回了话,又问陆时:“平日里有失眠、多梦或健忘的症状?饮食如何,饮水多少?”
陆时几不可察地愣了一下,随即勾了个笑道:“有贵师弟翻来覆去地折腾我,我自然不得安眠。若说饮食,饮水这些,我现在受制于人,哪还能自己做主,被人施舍着,有口吃的喝的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