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依旧繁重,苏如玉没有心情为自己青春的冲动感情祭奠,就专心投入课程。
成绩这样,并不是她上课不认真,而是所有学生都在努力学习,上课开小差对他们而言是绝对不存在的,他们就像学习机器一样,最大限度的的完成老师的教学要求。
这种情况下,天份就尤为重要。
学霸老师讲一遍就懂,苏如玉却要听个三四遍,讲例题才可能弄懂,而课程量的巨大,让老师几乎不可能有时间重复讲题。
下午五点半,放学的钟声敲响,所有学生准备放学。
这个世界不存在晚自习和加班,学生五点半放学,大人六点下班,所有人在晚上七点半之前都会到家。
苏如玉蔫蔫的收拾书包,她回想蒋易说的话,第一次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17岁的少女站在走廊,从窗向外远眺,只有在学校,那些处不在的雾气才会消失,她也能毫遮挡的看见天空。
高考一直都只有顶尖的那一小挫人能过,平时年级前200名为预备冲刺,100名为定点加强,真正稳过的,只有年级前50名。
而只有通过高考,才能进入政府部门,剩余的人只能服从调配,根据特长分配进其他公司。
所谓的低保户,就是特长低学历性格缺陷,精神力抗压低,或者身体残缺等,导致他们不能正常工作,每月靠社区发放的基础物资和低保生活费来生活。
唉。
苏如玉平时还很乐观,她早就知道自己肯定过不了高考,平时努力学习也只是想尽早调配工作。
只是今天被蒋易以这个理由羞辱分手,苏如玉一怒之下......
怒了一下。
没办法,她不是不努力,她一直一直都在努力,她的水平就在这里,她就像一块被挤的一点水都不剩的干面包,在挤她就要碎了。
苏如玉看着窗外沉思,一道黑影却在窗外一闪而过。
苏如玉呆了两秒,哪是什么黑影!
那明明是一张血淋淋的人脸!
她身上的校服已经被血染到黑红,女学生的五官扭曲,被挖掉眼球的血洞一直紧盯着苏如玉!
苏如玉表情未变,她假装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喃喃自语:“哎呀,要赶不上校车了。”
在抬头时,女学生扒在外侧窗台,露出小半个脑袋,用黑洞洞的眼睛隔着玻璃偷窥着她。
苏如玉的心跳加快,她假装没有看见女孩,努力自然的转过身,往楼梯口走去。
走廊似乎格外的长,每到一个窗口,就能用余光看见那个女学生跳楼,随着楼梯口越走越近,那个女学生的降落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甚至是头朝下贴着玻璃慢慢下滑。
它的血液染红了玻璃,将阳光也染成诡异的红。
苏如玉指甲扣着掌心,她虽然有点害怕,但并不慌乱,她仔细回忆学生守则,关于走廊只有两点,第一,不许在走廊嬉戏打闹,互相追逐。
第二,不许开窗,不许将身体任何部位探出窗外。
她刚刚看天空,也是距离窗口20厘米以上,她没有违反任何规则,但如果她慌乱的奔跑,就违反了第一条规则。
所以苏如玉扶着扶手,一层层的数着阶梯步数,慢慢下楼。
她的校服一角,已经有些泛灰。
女学生一层接着一层的跟着苏如玉,苏如玉甚至能在扶手反光上看见它的窥视。
规则是保护,紧记规则,遵守规则。
这是这个城市每个人,从出生那天起就在耳边反复提起的话。
终于,苏如玉踏出教学楼,随着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的校服也迅速回归白色。
苏如玉转头,看向教学楼,女学生的身体在地面摔成一摊肉泥,它的头朝向苏如玉,嘴角裂的很大,一张一合对着苏如玉做着口型。
“我——知——道——你——看——见——了——”
但是我没违反规则。
苏如玉丝毫不理它,径直离开,坐上回家的校车。
关于那个女学生是什么东西,苏如玉不会探究。
虽然身边的大人都在粉饰太平,但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多年,每个未成年多少都会遇到点离奇的事。
所有人心照不宣,三缄其口,配合着大人表现的一所知。
因为你越是对它们好奇,它们就离你越近。
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惧,就会被它们闻到。
那些精神压力过大,被管理局接走的人,他们,真的生病了吗?
下班时间的小区还算热闹,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回家的人很多。
苏如玉回到家,虽然装修很老旧,但是爸爸妈妈每天都把家里打理的温馨干净。
...爸爸?
哦对,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妈妈每天自己打理家,很辛苦。
苏如玉跑到厨房,拿起空的牛奶瓶,对着空气说道:“妈妈,我去供应社打牛奶。”
“嗯嗯,好,买什么菜?嗯我记住了。”
苏如玉在门口柜子的小篮子里摸索着拿出几张钱和票,就下楼了。
她来到供应社,这里很大,人也不少,但一例外都很安静的选购自己需要的物品。
苏如玉走到蔬菜区,选了一颗白菜,拿了几个土豆,就去结账。
“还有油。”服务员给她称重完,苏如玉递过去油票,白色制服的女人接过油票,摩挲一下就放进柜台,从身后取了一小瓶油递给苏如玉。
“油20,蔬菜6块,一共26。”
苏如玉结完账,把牛奶瓶也递过去,女人将瓶子放在一侧的机器里,问道“牛奶还是果汁?”
“牛奶。”
女人按下按钮,滋滋声中,接好了一瓶牛奶。
社区每天都会提供免费的牛奶,如果乳糖不耐受还有果汁可以选,算是很好的福利了。
苏如玉抱着东西回家,妈妈穿着一身灰色的连衣裙,温柔的笑着,接过苏如玉手上的东西。
只是靠近苏如玉时,她的双眼瞳孔瞬间猩红,下一秒,苏合问道:“今天在学校里,有发生特别的事吗?”
苏如玉以为自己被分手的事,让妈妈看出自己情绪不对劲,她不想把这么丢人的事告诉妈妈,于是说:“高考要来了,我有点焦虑,没关系的。”
女人带着苏如玉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问道:“焦虑什么呀,宝贝。”
苏如玉沮丧道:“我成绩太差了,肯定会落榜,我的成绩又不突出,调配也分不到什么好工作,我有工作后,妈妈的低保就会被取消,我怕我的工资养不起咱俩...”
女人摸女孩的手一顿,她仔细感知着苏如玉的情绪,敏锐的发现了一丝自卑。
她的女儿,以前从来没有因为高考焦虑过。
苏合眼里的猩红快要压制不住,她的脸皮翘开,指甲也变得尖锐,苏如玉感觉母亲的怀抱有些冷,她以为母亲也在担心,于是苏如玉抱紧妈妈,温声劝慰:
“没关系的妈妈,我一定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升职,或者我可以自愿调往城郊,虽然偏僻一点,但是工资会比较高,妈妈如果不想离开市里,我可以申请去清洁部做清洁工,工资也很高,就是工作时间比较久,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妈妈...”
听着女儿句句打算都是为了自己,苏合情绪回缓,恢复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