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试我了,我就一草包,你直接说就行。”
彻底想明白在谋略上斗不过缪采声的夏三算,连说话开始放肆起来,完全不再掩饰自己的缺陷弱点,大大方方地将话语权交还给了缪采声。
而这下,搞得夏三算面前的缪采声又开始猜疑起来,在他眼中看来,逐渐放弃挣扎的夏三算,倒更像是在故弄玄虚。
立场的变换,让二人之间一时沉默,夏三算等不到缪采声的回答,于是扭头环顾四周,又先出言说道:
“行,那我就猜猜,这密室拿来存放的,是这些年靳府与焏王往来的所有书信,卷宗,其中或许还有不少天外来兵的配方与图纸,缪采声,我说得可对?”
说罢,夏三算斜眼瞧了瞧缪采声,后者则淡漠地望着夏三算,轻轻点了点头。
“你我共事这么些年,都很清楚靳爷在为谁做事,在做什么事!但既然都是谋逆,都是造反,那么由谁来做,是不是就不重要了?”
缪采声说着,下颚也随声音扬了扬,目光逐渐抬高了些,浑身悄然流露出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慢气息。
夏三算在缪采声的话中眯了眯眼,说话的声音瞬时降到冰谷。
“你想称王?”
对此,缪采声不再做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夏三算,那孤傲的眼神似乎在对后者说,你不配知道。
眼看缪采声不做回答,身后的刘万宽又在蠢蠢欲动,夏三算便也不再藏着掖着,漠然将警惕的视线从身后的刘万宽身上收了回来,也顺势将负在身后的右手抬到了身前,五指摊掌。
“我说我靠投机,可不是开玩笑。”
缪采声看着夏三算摊在面前的手掌,眼神不禁缩了缩,面上虽变化,但内心已经开始泛起涟漪。
只见那夏三算在用其拇指接连点住四指各处关节时,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随其动作变得开阔空洞起来。
“我下山前,老师傅就交代过,说我一生,只能为三人测命,三数尽,则命数尽!”
“第一次,我算准了靳叩的死期,替他改了命数,也取巧为我自己改了命数,让我得以不再巡街乞讨,招摇撞骗。”
“第二次,我便来算算你,也算是为你日后称王称霸排除首难。”
几句话落,夏三算的手指也应声而止,拇指恰好停在中指的远节指骨上,于是夏三算便顺理成章地拨出了一声清脆的响指。
“啪!”
指骨间发出的脆响回荡在耳边,甚至触动了几分缪采声一向从容不迫的眉梢。
“缪采声,恭喜!我替你算到四个字。”
只看那夏三算灿然一笑,朝缪采声传达着一阵喜悦之情。
“一,败,涂,地!”
“好兆头,好兆头!”
说罢,夏三算便抬起双手连连鼓起掌来,掌声在这封闭的洞府中激荡不止,一阵阵刺痛着双耳。
而在夏三算一连串的嘲讽下,让缪采声从始至终泰然若之的脸色,缓缓阴沉下来,那带笑的嘴角也透出一丝诡异的神采。
“扑哧!”
“啊——!”
一直不断逼近夏三算的刘万宽终于是在缪采声眼神的默许下动手了。
短刺匕首于黑暗中没入夏三算的背后,前胸贴后背的刘万宽用一只臂膀环过夏三算的脖颈,双手同时发劲!
抓着匕首的拳头于声中缓缓拧动,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夏三算近乎要晕厥过去,想要高声震呼,但脖颈又被刘万宽的臂弯死死勒紧,一时间,眩晕与痛楚交织折磨着夏三算,让其眼前微弱的烛火也以极快的速度在失去颜色与温热。
“行了,别弄死了,后面可还有一场大戏要看呢!”
身在书架旁的缪采声迈步慢慢走近,淡然地指示刘万宽放开夏三算。
听到命令的刘万宽眼底流露着不愿,但只思考一息时间,便也立马乖乖照做,松开臂膀放过了夏三算,顺势抽出的匕首带出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侧躺倒下的夏三算面上。
“咳咳咳......呃...呃......”
暂时捡回一条性命的夏三算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唾液与鲜血都留了一地,让其面色瞬间白蜡得如同死尸。
“这么看来,你师傅算得也并不准确。”
夏三算垂着一双疲态的眼皮看着缪采声的长靴走到自己面前,浑身力的他已经抬不起头来与缪采声对望,只????????????有双耳能听见后者的声音,并且声音也在愈加飘远起来。
“应该是二数尽,则命数尽!”
缪采声漫不经心地如是说道,垂首看着双眸在流失神采的夏三算,就好像在看一只蝼蚁。
“呵......”
然而,尚在垂死挣扎的夏三算却还出人意料地笑出了声,嘶哑着声线,一口一字地吐露。
“这不还,活着,吗......”
每说一字,夏三算的呼吸便加重一分,好似他身上死亡的砝码在逐步累加。
看着到死还在嘴硬的夏三算,缪采声的双眸愈加冰冷起来,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烦躁,那是对夏三算特有的一种厌恶。
“还记得靳爷以前的话吗?”
缪采声说话间,眼神已经从夏三算的身上移开,轻轻仰头,朝着洞府顶端望去,似乎能看穿土层,看到同样在垂死挣扎的靳叩。
与此同时,密室上方的书房内,蹲在窗沿下的靳叩已经打开瓷瓶的封口,将瓶中的丹丸尽数吞入腹中,盘坐调息已有良久。
纸窗内不停穿入的箭羽已经渣满了书房的各处角落,但纵使铁头箭碰巧射落靳叩头顶的束冠,差点危及其性命时,他也毅然不动如山!沉稳地好似身居世外,此境我!
——“他说他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讨个好生活。”
密室内,缪采声的话一阵阵传入夏三算的耳中,但夏三算已然力得说不出话,从应答。
书房内,漫天的箭羽终于是停下了。
而窗沿下的靳叩身上,开始飘起屡屡白烟障雾,额前蒸出细细的汗珠,原本病态的脸色慢慢红润饱满起来。
双耳微动间,门外试探而来的轻微脚步,刻意压低的呼吸以及藏于肉身下的心跳,都在靳叩的一双耳朵中历历可辨!
靳叩那披头散发下的双眸缓缓睁开,光芒入视线间,一张恰好被铁头箭钉在桌腿上的纸张瞬时印入了眼帘。
看着那张纸,靳叩的心头一时涌上来万般情绪,抬手将纸张扯下,收入怀中。
也就在这时,门外的来者以长枪先行,枪尖刺门,缓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