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寂静比的房子里,喷嚏如惊雷般响亮。
大门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异响。
他朝左边看了看大门,又朝右边的阳台张望一番,最终低下头叹了口气,发现桌上有些包装袋已经发霉,刚才那刺鼻味道的源头大概就是这里。
“怎么才一天就变成这样了?就算是春天也不至于吧。”
他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决定先出去阳台看看。
玻璃推拉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滑轮,发出“咔吱、咔吱”的刺耳声音。他费了很大劲,好不容易才将门拉开一条勉强供他进出的通道。
他走到阳台的正中央,极目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均是一片昏黄色。他记得不远处有一栋约五十层的高楼,可是现在已经看不清在何处,空气中萦满像是黄色雾气的东西。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前一天晾在阳台里的衣裤,顿时愣住。原本浅蓝色的牛仔裤,已经蒙上一层黄色灰尘,看上去又干又硬。
想起来了!昨天为了看球赛,他提前结束一天的送外卖工作,去超市买了零食和啤酒,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一场暴风沙。
那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风沙,周围的世界一瞬间变成像现在这样的黄色,但不久后又恢复常态。
他当时还纳闷,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沙尘暴这一类的天气。兴许是他没有关注到天气预报吧,不过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拎着东西就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那时候他的脑海中只有球赛决赛这一件事情。
沉浸在回忆中的他忽然被楼下的几个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他租住的房子是在三楼,距离地面不算太高。楼下有几个居民似乎在散步,脚步缓慢。
不对,等等!他们走路的姿势看上去怎么那么奇怪?有的好像跛脚的人拖着脚步走路那样吃力,有的好像初代机器人那般动作机械且生硬。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借此进一步看清楼下的身形。但隔着昏黄的薄纱,他的目光始终法再近一步。
突然,头顶方向传来“啪、啪、啪”的声音,原本在全神贯注观察楼下行人的他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发现是从四楼另一侧的阳台传来的响声。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阳台边上,胸前的衣服不知被何物染上了一滩深色,她脸色发青,表情古怪,正瞪大着双眼朝他的方向看,身子还一下、一下地撞击阳台的护栏。
他认出那是住在楼上的陈师奶,一个和善但有些八卦的中年妇女。两人偶尔在上下楼梯遇到的时候,她常常会从塑料袋里掏出两个苹果或橘子送给他。
眼前的场景让他颇有些不安和疑虑,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朝楼上的人挥了挥,脸上也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楼上的陈师奶撞击护栏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她站在原地,眼睛还在看着他,但此刻她的头不停地朝两边偏动。
——就像一只正在思考的犬科动物。
他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笑容僵在脸上,心脏开始狂跳起来。顾不上陈师奶会认为他没礼貌,他大步一跨,回到屋里。
他双手抱着手臂,用手掌在双臂上摩挲良久,才勉强将方才皮肤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擦去。
还不等惊悸不安的他平静下来,门口的方向再度传来“喀喀”和撞击门板的“砰砰”声响。
“谁、谁?”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然而回应他的仍旧只是“喀喀”的异响。
他盯着棕色的木门,有一瞬间以为那是一张大张的狮口。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不停咽着唾沫,蹑手蹑脚地一步、一步朝门口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