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母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我和顾阿姨把时间定好了，定在14日的中午，去和她一起吃一次午餐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雪衣乖乖地应了一声：“嗯，好。”

14日……今天已经是11日了，也就是说三天之后吗？华弥月瞥了母亲一眼，感到有些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想要让顾雪衣和顾女士见面，母亲不是想要把顾雪衣留下来，对于顾雪衣想要搬出去住这件事感到非常不满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特意安排顾雪衣去见她的亲生母亲呢？

华弥月想不清楚，所以她带着妹妹离席，准备先回房间再考虑今天该做什么。但刚离开餐桌两步，她就又被母亲叫住了。

“小月。”母亲也走了过来，华弥月记挂着昨天晚上的事情，绷紧了神经，充满戒备地看着她。

母亲款款走到她身前，露出温柔的微笑，问：“你和雪衣什么时候结婚？”

华弥月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在几年之后。但她立刻警惕起来：之前母亲明明已经接受了她不会和雪衣结婚的事了，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这是试探吗？她紧张地望着对方的眼睛，努力地想要装作平静一点：“你在说什么？”

“嗯？”母亲凑近了一点：“你不想和雪衣结婚吗？”

华弥月被她逼得惊慌起来，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又重新看向女人，对方又逼近了一小步，华弥月在下意识地后退的时候，好像闻到了母亲身上和平时不同的气味。

啊，当然，是华栾的气味，毕竟Apha和Oga睡在一起之后会沾上……

……沾……

这个浓度，好像不是在一张床上睡觉就能沾上的。

华弥月大脑一片空白。

她慢慢地，带着恐惧与慌乱，又连着退了好几步。

她僵硬地看着桌边的华栾，又慢慢地看向母亲。

母亲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望着她，也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

华弥月完全呆住了。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她们，她们……

这好像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虽然从来没有发生过。华弥月在理智上明白这一点，但她还是法抑制地感到恶心。她用力咬着牙，抓住妹妹的手腕就跑。

顾雪衣被她吓了一跳，但也还是跟着姐姐一起跑了起来，逃离了气氛古怪的现场。

“……”华栾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她听着走廊上奔跑的脚步声，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的伴侣猛地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阴森得可怕。

华栾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好了，我今天出去玩。”她站起来，慢慢伸了个懒腰：“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面前的女人慢慢笑了起来，但气氛似乎更加险恶了。

华栾捂住嘴打了个哈欠，越过女人，径直走出了餐厅。

华弥月拖着妹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和雪衣一起背靠着门喘了一阵，有了逃亡之后劫后余生的感觉。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华弥月感到不适的同时非常困惑。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决定不要再想这些。

顾雪衣完全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突然拉着自己开始跑，她刚想把问题问出口的时候，便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妈妈说三天之后……你准备好了吗？”

“……嗯。”顾雪衣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不想让姐姐担心。

准备好了吗？还能准备什么呢，面对那个人，她又能做什么呢？

心情迅速沉入谷底，顾雪衣低下头去，只要想到那个人，她就会变得非常非常难过。

“雪衣？”华弥月有些担心，特意弯下腰看她的脸：“你不想去也可以的吧，就算是妈妈要你去……”她想说，如果雪衣是害怕母亲的话，她是可以保护雪衣的。

“不……”但是妹妹看起来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她看着华弥月，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妈妈希望我去，我，我……”

顾雪衣看上去还是没有想明白，或者还是没有彻底下定决心。

也对，她只是做出了小小的反抗而已，只是踏出了第一步，不能强求她太多。华弥月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站直身体：“雪衣，我……”

心跳有点快，华弥月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啊，都已经中学毕业了，还要说这种话真是太难为情了……

“我……我会帮你的。”她迎着妹妹的目光，想，算了，自己可是妹妹的姐姐，是妹妹的Apha。

她会一直站在妹妹这边，会竭尽全力地帮助顾雪衣，满足妹妹的心愿，让妹妹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我想……”心脏在胸膛里不断地跳着，华弥月感觉脸上好烫好烫。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小了好多：“我想做你的……”

……英雄。

这个词华弥月还是说不出来。

她把颤抖的手指握紧成拳，话就卡在嘴边，令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漂亮的Oga迷茫地望着她，微微歪了一下头，看上去非常可爱。

柔软的唇瓣慢慢地动了，华弥月迎着顾雪衣的目光，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伴侣？”

不对！才不是！

华弥月有些气闷，但她自己又说不出正确答案来。

哼，算了……她有些沮丧地别过头去——反正妹妹的答案也没有。

而且……妹妹的英雄和妹妹的伴侣，两者要做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差太多。

那就伴侣好了。

她会一直陪伴妹妹，一直保护妹妹的。

她想听妹妹的真心话，想要亲吻和拥抱妹妹，想要成为对妹妹而言独一二的那个人。

她们已经约好了，在雪衣毕业之后，在不知算是长还是短的四年之后——

“算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之后，拉住了妹妹的手。

今天要做什么呢？她和顾雪衣一起走到窗边，华弥月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家中的花园，下面一个人都没有。

啊，秋千……昨夜被勾起的回忆自然地浮现出来，华弥月突然觉得，和妹妹去花园偷偷约会也不。

她们可以一起坐在小时候就常坐的秋千椅上，慢慢地荡着秋千，小声地交换彼此的秘密，像是昨晚一样，说谁都听不到的悄悄话。

顾雪衣望着她，清亮的眼睛里有着疑惑与期待。

今天早晨的阳光很好，妹妹的侧脸沐浴在日光之中，看上去格外动人。

华弥月又动心了。

她凑了过去，顾雪衣没有躲避，反而主动迎了上来。

幽幽的花香由淡变浓，进入了华弥月的唇齿之间。柔软的身体温顺地靠过来，她忍不住拥住了妹妹。

她们从早晨开始就在晨光中深深接吻。

柔软的嘴唇、湿滑的舌头，再加上妹妹的香气。

华弥月想，这一定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