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一年的家族聚会。
初相识,他是她远房表姐的上门女婿,她是家族里一支冷冽梅花。
父亲在家族里学历虽高,经济方面却只能倒数,但并不妨碍他们是幸福的一家。她也因着骨子里蕴着的冷淡读书性子,在家族里出名的很,人都要莫名的畏她一分。
而他,一身土黄色的格子衫,尴尬带笑,哈腰点头,格格不入。
她对于家族里来了谁、又走了谁,并不十分关心。家族聚会虽然漫长又聒噪,但她也不讨厌。这个远房表姐的丈夫,只在她脑海里留下一点局促的印象。
长辈招呼着她过去玩棋,虽谓之棋,实则是在精致的沙盘上进行的写意策略游戏,沙盘上有山有树,有一组翠色的玉莲、另有一组奶白色的。翠色的小巧活泼,奶白色的温润宜人。一副新棋,意趣喜人,她心里很欢喜。
一旁同样被招呼过来的,是这位新入赘的男人。
周围嘈杂,她专心看着沙盘,听着规则,却发现奶白色的玉莲少了一枚,“这儿好像少了一枚”,她指着空缺的位置。
“啪”的一声,就在她眼前,沙盘翻倒,她来不及去接,一地叮咚。
印入眼帘的是愕而尬笑的远方表姐夫,和毁坏的棋盘、棋子,她很少发怒。或者说,在大家族面前,她从没发过怒,而此刻,她望着前一刻还玲珑可爱的玉莲,怒气滔天。
没人见过她如此严厉,小小的身躯站的笔直,仿佛有一股气势冲天而起,她的音色偏低却仿若洪钟,一字一句批判着他行为的过失。
这便是两人的初见,连互通姓名都不曾。
此后,在各种场合,两人也打过几次照面。
在她看来,他仍旧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气质卑微的入赘表姐夫,每次同她对上眼,那一贯的赔笑一般的眼神里都带着些许闪躲。她倒是一如往常,过去的事情权已过去,如今他也没再打翻些什么她怜爱的事物,自是一视同仁。
只是常听旁人讲起,他如何的不受待见,那远房表姐也恶他的很。这入赘,却是个政治联姻。更多的,她不会刻意去听,也不会去想。
就这样,她又去了国外留学。
一学期在忙碌中疏忽而过,转眼到了圣诞,室友都各自有计划,只有她留在宿舍,打算如同往常一样的过。再过几小时,爸妈就该醒了,她想着,先吃点东西,一会儿跟爸妈视频。
咚咚咚,宿舍有人敲门。她过去开门,也没多想,下一刻便没了知觉。
醒来并不在宿舍,也不在医院,而是在一个堂皇的客厅-富贵的欧式城堡装修。她的双手被绑着,双脚也是,不能挣脱,却也还算舒适。
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穿着一身低调又富贵的商务,头发打理的精神明朗,一双眼睛锋利又沉稳,身板斜靠却挺直,如今正倚在桌对面的窗边,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既然是相识,她便不十分慌张了,只是不解。但是一时间,她不想问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便久未出声。
他看着那张一如既往的平静的脸,那双阖着的一言不发的唇,心头莫名烦躁,却又感到怀旧的熨贴。
“谢家已经倒了,但我可以放过你父母。”终究是他先开口。
倒了?她想不明白,前几年还听说两人有了孩子,如今却又闹成了这幅决裂的光景。她的脸上是淡淡的困惑。
“想让他们丢掉工作,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他继续说,边说边缓步走来。
那可不行,她心想。如今他看起来资产在握,为何又要在乎她这家族里独立又没有家底的小旁枝?他为何大费周章千里迢迢过来绑架她,还以父母相挟?难道如今他还要去计较当年那件事。
是了,定是那件事结下了梁子,也只有那件事。听说之后他一直都不好过,家族里的人也因着她少见的发怒,总拿这件事出来说道,免不了就要酸言酸语一两句,远房表姐的脸面估计更是挂不住。
但她其实并不小瞧谁、贬低谁,也一向提醒自己体谅别人背后的苦楚,凡事都只是就事论事,对人总是更宽阔而悲悯的。
若他觉得恨,那就恨吧,“那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要,你。”表姐夫已经来到她面前,一张脸上看不出情绪。他居高临下的盯着这张脸,一张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拒绝的脸。
她是惊讶的,但所谓震惊。要她?要她的身体?然后呢,没有然后了,那也没什么。虽然他确实是表姐夫,有着亲戚的名分没,但显然,如今这亲戚的名义早就支离破碎、形同虚设。况且两人本就不熟。
她并不是为了生理需求会去找人做的类型,也不是守身如玉到婚后的类型。这个人,是安全的。他给出了选项,那她就接受这个选项,仅此而已。
他凝视着一言不发、面容平静的眼前人,单膝蹲下,一只手伸出,向她面容的方向。
她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游离的思绪收了回来,一双透彻的眼睛并没有去追逐他的手指,而是直直望向他的脸,平静如水,甚至仿佛有湖面一般的温柔。
他的指尖,有些颤抖,铜墙铁壁一般的表情,也有些要溃败的迹象。她总是这样,从初见,到后来,她总是这样平等的看着他,从不嘲笑他、贬低他,也不居高临下的关心他,甚至一直‘提防’他。因为她的视线的缘故,他不敢放松警惕,这几年来严丝合缝的扮演着土气又卑微的角色,连同计划都放缓了两年。
就是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如今近在咫尺。他的手指触碰上她的眉尾,裸露的肌肤微凉,指尖的人丝毫未动。
她看着他的表情,仿佛有什么情绪落荒而逃。她看不懂,那里面仿佛有痛苦和隐忍。仿佛他在渴求一种救赎,向她。
这张脸,她从没这么仔细看过,从前也总是看不真切。如今收拾的干净利落,倒是一张清晰的脸。她感觉到他微温的指尖,很轻。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就往下滑去。
指尖滑过脸侧、颈侧、锁骨、胸脯。他的视线跟随一路,如今在胸脯停住了。他的心里害怕的发抖。
她看着眼前单膝跪地、蹲在暖色黄木地板上的人,视线里如今只有他低下的脑袋上的头发和半片看不清表情的脸。仿佛虔诚的教徒,她想。
像是下定了什么狠心一般,他张开手,一把握住了她半边凸起的胸脯,抬眼去看她的反应。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的宣言仿佛是毫不新鲜的消息,并没有激起她的惊涛骇浪。反而是他,惊讶于手里柔软的乳房,她在这件卫衣之下,并没有穿着内衣。
之前是有听说,她以前在国外留学,行事作风都舒适自我。
如今这胸脯好似烫手的山芋,叫他手足措。他强自镇定的收回了手。
“这个,难受。”她举起被捆绑的双手,出声道。
仿佛得救一般,他自然的接过了这项新任务,终于有事可做。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好像对待一片干枯的、极易破碎的秋叶。解开双手,还是可避免的留下了勒痕,红色的重重叠叠的印记,在干净的手腕上十分乍眼。他讨厌去看、愧疚去看,视线不敢停留,匆匆低下头去解脚踝的绳子。
她活动双手,感觉舒适了许多。眼前的发顶专注而忙碌的对付着她脚上的绳子,整个人几乎趴到地上去,仿佛她是什么不能挪动的金贵雕像。好像,他不是来报仇的,可却又明明是来报仇的。
他一边专注的解开绳索,一边调整好了情绪,下定决心此番绝不再退缩。再抬头时,他的表情又变得懈可击。
而那张脸淡淡的望着他,仿佛一片玉兰花瓣。他伸出手,伸进了她的衣服下摆。温暖如玉的肌肤,柔软又富有弹性,他的呼吸不受控的紊乱,双眼也开始僵硬。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她想,有些抵抗的狰狞、有些勉力的平静。衣摆里的手微微的颤抖,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抓住了衣摆,往上撩起。
她顺从的举起双手,宽大的卫衣从她头顶褪去,半副身躯裸露在空气里。
他双眼睁的眼角微红,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向她的身体伸去,却被她毫不费力的一把抓住。
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松了口气。
“你也要脱。”她的另一只手指向他的上身,说完便放开了他的手。
她不喜欢对方穿戴齐整,而她裸露着被观赏。
他站起来,退开两步,褪去西服,再解开衬衫。做完这一切,重新又站了回来,身躯在灯光里投下的阴影,能将她完全笼罩。而她的视线一直都跟随着他,如今抬头望他,还是那一片梅花的冷香,从不偏移。
他重新蹲下,让他可以微微仰望着她,让她可以舒适的俯视着他,他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脸。视线里有她的脸庞、她的脖颈、她裸露的双臂、她的一双胸脯、她惹人怜爱的小腹。
微凉的空气让她稍稍皱眉,身型有些瑟缩。
他突然站了起来,抓过西装外套裹住她,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客厅外。
走出客厅,走上旋梯,不知何时出现的仆从领路到一扇门前,打开了房门,又在他们身后关上。她不言语的望着这一切,望着他又恢复平静的侧脸。好像一有些什么别的事情做,他就能自如平静。而她裸露的一小片后背,正贴着他的手臂。隔着西服,她能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腾腾热气。
他心里实在悔恨,恨自己的失误,她该骂他才对,像那个时候一样,骂他行事不周。
轻手轻脚的,他将她落在了温暖卧室的古典大床上,旋即转身去橱柜里拿出了一套衣物。
她略有些惊讶,那是她的一套睡衣。
他将睡衣整齐的放在她手边,自己背过身去,在床边倒了一杯花草茶,留给她时间换好睡衣,再递过温度适宜的茶水。他记得她不喝咖啡、也不喝茶叶。
她接过暖乎乎的茶水,道了谢,一边喝,一边余光看着眼前人背过身去,解开皮带,脱了西裤。
他将她安置进了被子里,自己绕到另外一边,关了灯,也睡进了被子。用一种仿佛奈投降的语气,他从背后环抱住她,轻声说,“睡吧。”
滚烫而舒适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熨贴进她的肌肤,本就怕冷的她感到疲惫一天过后的深深的舒适。她甚至不自觉的向后靠紧了去,身后的身体十分紧张,却并不闪躲,一根滚烫的肉棒抵着她的身体,她稍微调整了姿势,让那根大家伙能舒适的卡进她的股缝。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这一切他都不明白。她难道不该愤怒吗,不该抵触吗,不该恨他吗?他的整个人都在困惑、紧张、痛苦、兴奋、发烫,他不由的允许自己些许的妄想,或许自己可以拥有她,就算只是身体。可这身体这么温柔、这么温暖、这么依赖,这身体并不抗拒。这身体甚至让他好像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拥有她。
他颤抖的手,抚摸她毫防备的身体,来回。从胳膊,到侧腰,从胸脯,到小腹,从大腿,到屁股。
他滚烫而节制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成了平卧,月光透过窗帘,淡淡的洒在他们中间。若月光再亮些、若窗帘再薄些,他就能看见她泛红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