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山中一段时间后,世誉停在一颗大树旁。月光照射在树干上,银白色的光中映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记号。这是猎户们的习惯,在森林中每走一段路便会在树干上做下记号。世誉一路上都是沿着这些记号前行,现在正好是第二十个记号。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世誉环顾四周。根据许安的描述,陈猎户就是在这不慎被数只野猪围攻,他奋力驱散野猪后昏倒在地,当他醒来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清香。光是吸入这充满香气的空气,他的胸腔就涌起一股暖意。他在原地搜索了许久,却始终未找到香气的来源。
而在月光下飘散出奇异的清香,正是星灵花最大的特点,此时的星灵花彷佛全力运转的心脏,不断喷发出清香物质,据说即使相隔数百米仍能闻到花香。陈猎户并不了解这一点,因此一直在原地寻找,自然是法找到香气的源头。
世誉扯下几根头发,举在空中,头发微微向南方翘起,说明风来自北方。由于山体和密林的阻挡,并不是任何方向的风都能吹进森林深处,今晚的风很有可能跟陈猎户当时的风是同一个方向。尽管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眼下他只能赌一把。
当他正准备继续前进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嚎,片刻后又响起几声狼嚎回应。世誉立马俯身蹲在地上,迅速掏出别在腰间的柴刀。
“糟糕,最坏的情况怕是要出现了。”世誉心中苦笑,看情况是狼群出来觅食了。他继续蹲在地上不敢出声,默默祈祷着狼群远离自己。约莫十分钟后,森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消失,大概是狼群已经走远。世誉这才慢慢站站起身,但仍然保持半蹲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向北方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森林似乎完全没有尽头,周围的景色也几乎没有变化,要不是世誉在树上做了标记,他或许会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
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稍作休息。
这时空中云层翻滚,原本被遮挡的月亮完全显露出来,照亮了森林深处。
“今天的月相是上玄月。”世誉抬头望着,阴冷的月光穿透树梢,彷佛一把利剑直插大地,森林中安静地有些诡异,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香?世誉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他迅速四处嗅闻,仔细辨别后,他确认香味来自西北方,于是加快脚步奔去。
世誉边跑边嗅,就这么跑了五分钟,他注意到周围的树木逐渐变得稀少,突然眼前一亮,面前豁然开朗。
此时,世誉站在一块圆形的空地上,四周寸草不生,但在中央却生长了几朵黑色的花。花瓣上点缀着不规则的白色斑点,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斑点闪烁着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这诡异的一幕让世誉有些发毛。这星灵花着实霸道,它似乎侵占了周围所有的养分,在它的领域内没有其他植物能存活。
“论你如何霸道,今天我非摘你回去不可。”世誉心想着,脚步缓缓朝星灵花靠近。正当他要伸手采摘之时,森林中再次响起狼嚎之声,紧接着,五只银灰色的野狼从四周的草丛中冲出。
世誉想了一件事,狼之所以安静,并非因为它们已走远,恰恰相反,这意味着狼群已进入狩猎状态。实际上狼群一直在追踪着他。
狼群开始围绕世誉打转,这是它们发动进攻的前兆。
世誉不由地握紧手中的柴刀,心中大呼不妙。
他哪见过眼前这阵仗,在这之前,他碰到过最凶猛的动物是一只护仔的老母鸡。
包围圈逐渐缩小,狼群发出阵阵低吼声。
世誉心一横,与其等着被攻击,不如主动出击。随即他也扯着嗓子发出低吼,并且大力挥舞手中的砍刀,营造出一种“我很危险”的气息。
这个举动似乎真起了作用,狼群停下了逼近的脚步。
世誉一鼓作气,决心使出全力一击,彻底吓跑狼群。
“汪!汪!”
喊叫声脱口而出,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他忘记对面不是狗,而是野狼!
瞬间他营造的危险气息被打破,狼群不再犹豫,迅速向他冲来。
“啊——!”世誉慌乱地闭上眼睛。
“排山倒海!”
一道破风声响起,一把利剑从天而降,准确地插在世誉和狼群之间,这突然的变故将狼群吓得连连后退。
紧接着,小郭从树顶跃下,脚步在空中虚点,越过狼群,落在了世誉身旁。
“小郭!”世誉又惊又喜道。
小郭瞥了一眼,没有回应,她拔出长剑,立刻朝狼群冲去。她迅速追上,一剑刺穿了其中一只狼的尾巴,轻轻一挑,尾巴断落在地。
那狼疼的嗷嗷叫,翻滚着逃入灌木丛中,其余狼也跟着迅速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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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誉见小郭击退狼群,欣喜道:“小郭,没想到你的排山倒海是剑法。”
小郭走回世誉身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是掌法,我只是用排山倒海的力量驱动长剑,不然怎么来得及救你。”
“这样啊,总之多谢你救了我。”世誉尴尬地挠了挠头,似有话要说,但犹豫再三后又吞了回去。
小郭见世誉窘迫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你模仿狗叫,来吓唬狼的事情。”
世誉老脸一红,脚趾扣地,差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等小郭笑了个够,世誉问:“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小郭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武功盖世,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半夜鬼鬼祟祟出门,怎么能瞒得过我?”
然后她抬起手臂,长剑指向世誉脖颈,质问道:“说,你半夜跑这么远干什么?”
世誉奈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我的情况你应该从掌柜那里听说过。”
小郭点点头,世誉继续道:“不过我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这次进山就是为了寻找治愈内伤的药材。”
世誉往旁边一挪,让出了身后的星灵花。
小郭把剑收回,又哼了一声,“我早就料到了,这点事怎么能瞒得过我?”
“是,是,是。”世誉非常配合地回应道。
小郭收起笑容,忽然变得严肃,认真问道:“喂,你当初为什么帮我留在客栈?”
世誉支吾着答道:“额,大概是新人之间的互相照应吧。”
小郭面表情,没有回应,他只好同样认真起来:“我也有许多疑问需要留在客栈才能找到答案,这方面我们是一样的,所以就想帮你留在客栈,算是同病相怜吧。”
小郭眼眸微低:“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世誉疑惑地望着她,但小郭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向星灵花,催促道:“还不赶快摘下来,你想等着被更多的狼包围吗?”
世誉赶紧摘下星灵花,小心打包后与小郭一同走出归元山。世誉提议两人一同骑马回客栈,小郭虽有些犹豫,但考虑到此时天色已晚,也就答应。马背上,两人一路话,气氛略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