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阮黎站在那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凌竹心的身影没入人群。今日难得欢闹,她允府上的人也放了一些日子的假,只有管家和一些伺候衣食的人还留着。
方才打发侍从离开了,现下没有人跟着,她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走。
挤在人群里,好像他们的热闹和喜悦也是自己的。
人是会被周围环境影响的。她不似旁人那样笑闹,可也会被感染到。
说到底,凌竹心也只是个少年,却好像一直没有少年可以有的洒脱和随性。她似乎比平常人多拥有很多自由,可以做许多的事,但又好像处处全然被束缚着。
没有人禁锢她,她也散不开。
在这里正放空身心走着,她突然不打算就这么回府了。
当然,不是为了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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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着那高墙后的一条秘道,又一次登高观星殿。长青仿佛知道她会来,没有设下禁锢,那密道同上次一样,打开又合上。
一路上也没有小殿童的身影。
“这么热闹的时候,国师还是一个人在此,不觉孤单吗?”
凌竹心一步步行过广殿,这殿空旷,即便脚步轻微,在这寂静的高楼之上,也会伴有轻轻声响。
长青没有回头,依栏远望,外头有风拂过,他仿若飘飘忽遗世独立的仙人。待凌竹心也靠近了这里,他才开口。
“长公主呢?可觉得孤单?”
她轻声一笑,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么看着下面,观星殿旁少有人来,这处寂静得很。可远处的光亮点点闪耀,虽看不清,也能觉得年节气氛温厚。
和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高楼上的两人似乎不显凄凉,反而有一种临世旷然之感。
“多谢。”
就这么看了许久之后,凌竹心淡淡道了句谢。或许有些突兀,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日她与任墨一同来此。在那个时候,她就知道,长青骗了任墨。
但那样的说法,或许对任墨来说太残忍了,可若是将实言说出来,或许结局会更糟。
这么多年,凌竹心和任墨一直调查着当初灭门之案里,幕后推波助澜的人。可一直毫进展。
凌竹心其实早就猜到。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样的存在本就是虚构的。或者说,本就是帝王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推出的挡箭牌罢了。
或许任家在什么地方阻隔了他的路,或者威胁到了他,于是就这样被放弃了。
可是上一辈人,有上一辈人的纠葛在。所以帝王找了一些借口。因为帝王,是不能,也不会有的。
所以任墨最终要作对的人,是她永远也不能撼动的。
不止是因为犹如蚍蜉撼树一般不可做到。
更是因为家国的稳定背后,需要朝局和帝王的稳定。
凌竹心甚至想过,若真有那日,任墨拼了命也要报仇。那她会毫不犹豫杜绝隐患。
可终究,她不忍。所以如今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长青也没有将事情挑明,当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样。
两人都笑了。
他当初也只是不忍故人后,如今又可怜这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