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妈妈，求你了，让我看完这一集好不好？”

“妈妈听了我的哀求，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她只是瞪着我，好像要把我吞掉一样。我感觉到她的怒气和厌恶。她一定觉得我是个没出息的懒惰的没用的女儿。她一定恨不得把我换掉，换成一个听话的更勤快的能干的女儿。

“我害怕了，只好乖乖的去洗衣服。

“我拿着一筐脏衣服，走出了屋子。我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是我最喜欢的男主角在说话。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他的话语充满了爱意和勇气。

“他说：我不会放弃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起克服。”“我心里一阵酸楚，我想象着自己是那个女主角，被他这样深情地守护。我想象着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爱人，一个这样的生活。

“我走到河边，把衣服放在水里。我开始用力地搓洗，想要把心中的不甘和委屈都洗掉。我想要忘记妈妈的冷漠和残酷，忘记自己的奈和助，忘记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突然我想到，或许我可以一边看一边洗。于是端了一盆脏衣服在电视机前放下，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既完成妈妈的任务，又不过电视剧。我以为妈妈不会发现，或者即使发现，也不会太生气。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有一点点的快乐，一点点的满足。我了。我大特。

“妈妈突然从后面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拖到了院子里。她一边拖，一边骂：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让我失望？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给我丢脸？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没用？你就知道看电视，就不知道干活，就不知道孝敬父母。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干什么？你以为你能和那些电视里的人一样？你以为你能有那样的命运？

“妈妈把我拖到枣树下，随手折一根枝条，就抽我。

“不一会爸走出来了，拉着妈妈，说够了够了，别打了。他看着我满身的伤痕，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和奈。

“他说：你妈是为你好，你也别怪她。你知道我们的家境，你知道我们的辛苦。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不要让我们失望。算了，你去洗衣服吧。

“我点点头，拿起衣服，走向河边。我没有说话，我没有反抗，我没有哭泣。我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就像我一直以来做的那样。我知道，这是我的命运，这是我的生活，这是我的未来。

“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个声音很小，很弱，很容易被压抑，被忽略，被遗忘。但是，这个声音从来没有消失过，从来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妥协过。这个声音是我内心的真实。

“这个声音告诉我，我不应该被束缚，被打击，被牺牲。我是一个有着自由意志的人，我有权利选择我的生活方式，我的幸福方式。我不是一个机器，一个工具，一个牲口。我不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期望，别人的利益，别人的欲望而活着。我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这个声音让我感到了一种的反抗，一种的愤怒，一种的不甘。我不想再忍受妈妈的虐待，爸爸的冷漠。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要改变，我想要反抗，我想要逃离。

“我一边洗，心里的委屈和气愤一边噌噌往上冒，手上一使劲，不想把衣服甩远了，离开了码头，我赶紧去抓，却没够着。这时妈妈冲过来抽我。一边打一边骂我：还敢丢衣服了，你上天了啊，脾气见长啦。

“我被妈妈打得浑身疼痛，我想反驳，想反抗，想逃跑，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任由她打骂，任由她发泄，任由她控制。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法飞翔，法自由。

“实在太痛了。慌乱中，我随手推了一下妈妈，没想到妈妈没站稳，趔趄一下掉进河里。

我看到妈妈掉进河里，我惊呆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救她，该不该跑。我看到她在水里挣扎，喊叫。我看到她的脸上有恐惧，有愤怒，她的眼神里有怨恨，有诅咒。

“好在码头边的水位不深。妈妈手脚并用，很快爬上来了。又接着一顿劈头盖脸的抽我。

“她简直疯了，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抽打，疼痛和恐惧仿佛扼住了我喉咙一样，让我窒息。

“一瞬间，我有种坠入深渊般的绝望，我觉得活着毫意义，不如去死。于是我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河水只到我胸部。但是我义反顾向前划向深水区。我妈也跟着跳下来，她抓住我的胳膊往回拽。她常年干农活，力气很大，但那时我只想以死明志，全身迸发的力量居然和她不相上下。她拽不回我，我也没法向前一步。

“她大声喊我爸的名字，快来救人。喊了五六声，我爸终于赶过来了，他跳进河里，一把抓住我的另一只胳膊，一用力，我就站不稳了，向后倒去。

“我大哭，边哭边喊：我不活了，我把命还给你们！

“但是我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他们合力把我拖上了码头。虽然上了岸，但我仍然挣扎着要跳回河里。我爸干脆蹲下来把我扛在肩上，经过弟弟身边，朦胧中我看见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然他被此情此景吓到了。我爸把我扛回屋里，放在竹躺椅上。我挣扎着要起来，他两只手按住我肩膀，我完全动弹不得。他沉声对我说：别闹了！够了！

“我妈也进来了。我以为她又要打骂我。在往常，她一定会打到我讨饶为止。这回她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的，脸色异常沉重。

“可是看我爸妈的表现，他们显然还没意识到对我的伤害又多深，还没觉得事态有多严重，他们肯定觉得我只是以求死来反抗而已，求死只是一种达到某目的的手段。

“但是我其实那时真的是万念俱灰，我觉得死亡不过如此，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我也知道这时肯定是死不成了。他们肯定会守着我。我决定换一种死法，他们可以阻止我出门各种寻死，但有种死法是他们法阻止的，我决定饿死自己，我绝食。

“我妈换了一身干衣服进来，又递给我一叠衣服，但是我没接，我一动不动，声地望着屋顶。她保持递交的姿势好一会，见我没反应就将衣服放在躺椅的扶手上。要是搁以前，她递给我东西，我不接的话，她一定会一把将我拉起来，把东西丢我身上，顺便大吼一句：找死啊，皮痒了是不是？！

“我妈让我爸也去换衣服，她来看着我。我爸离开后，我妈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她真的只是看着我而已。她一句话没说。屋子里安静极了，窗外知了的叫声格外清晰，我感觉就像在耳边叫一样。

“这种安静不知道保持了多久，反正我眯着眼睛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斜斜地从窗户照进来，知了的叫声还是那么清亮，旁边的凳子上没了我妈，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碗饭，饭上卧着青椒炒肉和一片荷包蛋。要是平时有这样的伙食，我肯定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吃掉。可是这时我完全没有食欲。

“晚饭，我依然没吃。弟弟过来劝我，看我动于衷，他忍不住哭了。他说你会死的。我的眼泪也禁不住跟着流了下来，我说我死了，你自己乖点。

“第二天，我还是粒米未沾，一口水没喝。第三天，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左手打着吊针。我妈坐在床边，见我醒了，高兴地叫‘醒了醒了’，接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对我说：梅子，对不起，我了，妈妈以后不打你了！

“这一声道歉，我等了太久了，从我开始学做饭起，时不时挨打，已记不清挨了多少次打。这一声道歉就像打开了一扇门，我忍不住嚎啕大哭，积攒了七八年的委屈和愤恨，随着哭声和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哭了好一会，当哭声渐渐停歇时，心也平静下来了。求死的意志好像也悄悄的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