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连续性的木棍拍打声传来,将少年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歪了歪头,将目光挪到发出声响的方向。
只见江岸边的一块不起眼的礁石上,蹲着一道俏丽的女子身影,女子长发披肩轻柔且美丽,她同样身着满是补丁的衣物,看这补丁的样式,与陈广修和赵廷秋身上的补丁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女子身边摆放的是一个装满杂乱衣物的木盆,已然堆成小山一般高。
女子手中紧握着棒槌,奋力捣锤敲打衣物。烈日炎炎,阳光径直照落在他后背,女子不仅要费劲的清洗衣物,还时不时会用捣衣物的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嘿,你每次都是午后才来洗衣服,就不能换个时辰?”陈广修扯着嗓子,语气略微有些不满的道。
女子手中的动作只是稍微停滞一瞬,她没有转头搭理的意思,像是如此洗衣就已经消耗掉她大量的气力般,便没有多余精力去理会。
嘁~
陈广修见对方不理自己,嘁了一声,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单手枕着脑袋,侧身躺在礁石上。
微风拂过,还算安静的江岸边,蝉鸣与捣衣声携律而奏,陈广修看着江岸边暴晒在烈日下的寂寥倩影,小声喃喃道:“这傻姑娘,也不知道找个东西遮阳。”
说这话时,陈广修撑起身子,在礁石旁一阵摸索,拿出一顶斗笠。斗笠做工极敷衍,一看就不像是外边手艺人编制售卖的那种。不过,碧翠的竹编倒是彰显着斗笠的崭新。
斗笠入手以后,陈广修先是将斗笠戴到了自己头上,调整姿态的同时,脑袋细细感受着,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于是,他取下斗笠,一脸得意的翻身下了礁石。
不过,还未等到他走上几步。又是一道人影朝这边走来,对方身形上看来是一位男子,他手中端着木盆,里面的脏衣物堆叠的宛如尖山,比他人都还要高,挡住了他的脸,堆高的脏衣物给人一种再多放一件就会立刻倒塌的感觉!
男子抱着装的满当当衣物的木盆,一步步都走的小心缓慢,好一会儿,男子走到了河岸边洗衣女子的身后,他手中的木盆,往地上一丢,落在女子木盆旁。
男子站直身子叉着腰,活动着身子,嘴里骂骂咧咧道:“妈的,臭女人,你以为中午来洗,就能躲过老子了?”
女子没有转头,也没有回话,依旧自顾自的捣洗着衣物。
随即,他抹了下额头的汗水,随意甩到女子后背上,然后蹲下身去,对着女子的侧脸,忒了一口:“真他妈的丑!”
随后指了指他端来的衣物,吊儿郎当的说道:“这些衣服,洗好了给老子送来,听到没有!热死人,找这么个鬼地方洗衣服,真是有病。”说完,见对方不搭理,还拐着腿踢了其后背一下。
正在捣洗衣物的女子一个不稳,身子前倾,跪趴到水里,双手按在了浅滩上。好在江岸边有着一段不窄的浅滩,若是深水处,女子怕是直接掉进了江里。
女子忙不迭的抓住即将被江水冲走的衣物,同时握紧手中的捣衣棍,稳住身子,缓慢的恢复成原先蹲着的姿态。
见此一幕,陈广修早已紧握住手中的斗笠,手里早已捏紧拳头。他再也忍受不住,冲上前去,一个飞踹,将男子踹到浅滩。
“哎哟!哪个狗日的,妈了个巴子。”男子口中骂骂咧咧的同时,稳住摔倒的身子不被江水冲走。
陈广修将手中的斗笠被握皱的边缘处捋平,然后轻轻放到了女子头上。随后,他俯身从女子手中拿过那根捣衣棍。径直走到了浅滩上。
“陈广修!是你!”虽然男子还趴在浅滩上,不过他一回头就看到那如同瘟神一般的面容。
他如何能不认识这位爷,陈广修和赵廷秋二人是下半城出了名的街溜子,年纪不大,名声却极响。二人不仅能打,头脑还特别灵活,最出名的战绩是二对一十四,结果是他俩完胜,那十四人被打得抱头鼠窜,找上自家父母都没能善了,毕竟二人是孤儿,最后那些父母只得管好自家孩子,叫他们别去惹这俩瘟神。就这等事,连好些上半城的人都是对二人的事迹有所耳闻。
陈广修可不会搭理对方,对方的行为早划破他的忍耐底线。他一声不吭,不做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捣衣棍,就朝着男子打去。
“救命啊,救命啊,啊,别打了,别打了,啊!”一声声哀嚎震天,陈广修充耳不闻,手中的动作不见丝毫滞缓。
然而,苦苦求饶的男子也不敢有什么过激的动作,浅滩不窄,但也不算太宽,若是折腾得乱动,怕是一个不慎掉进江里,汹涌的江水会一瞬间将他淹没,那才是真的死翘翘。
若是反抗陈广修,还是算了吧,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越反抗,这俩瘟神越兴奋,揍的也越狠,所以,此时此刻,他只得不断哀求,期望对方能早些停手。
“别打了,哥,我了,别打了!”
兴许是打了许久,陈广修心底的怒火才稍有平息,他将捣衣棍递还给女子,随后上前,朝着哎哟叫疼的男子,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将对方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