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脸,别打脸!”男子以为对方还没揍够,满脸怯懦道。
陈广修没有理会对方,他斜了一眼那盆堆如小山的脏衣物,满脸不善的道:“这些衣服都是你的?”
“这个,这个......都是我的。”男子支支吾吾,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那句都是我的发音更是如蝇蚊般。
哼
陈广修则是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说道:“看来是我陈某人小看你了,阁下想必是蜈蚣精变的,既然这样,就让我来好好帮你修缮修缮腿,免得你穿这么多!”
说完,陈广修一把将对方丢下,伸脚就往对方腿上踹。
“别别别,大哥,别踹!衣服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男子见状,一边赶忙收起脚,跪伏在陈广修身前,一边口中求饶着。
“这衣服,这衣服。”男子支支吾吾,旋即一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但依旧细如蝇蚊的说道:“这些衣服都是丁铭扬的。”
“丁铭扬?”陈广修皱眉默念着,在记忆中找寻此人信息。他记得这是一个住在上半城的小子,平时也就充当着狗腿子的角色,属于是上半城中的底层,也就只能在下半城的贫苦人家面前作威作福罢了。陈广修心里清楚,区区丁铭扬,还没这么大能耐能指挥得了眼前男子。男子陈广修也认识,名叫范炯。依他来看,叫什么范炯,应该叫犯贱才对,帮忙着欺负下半城的贫苦人家,也不知道良心在哪儿长着的。
话至此,陈广修并不打算追究到底是谁指使的男子,于是,他退了几步,倒退到礁石旁坐下,随后缓缓将湿透的草鞋脱下放置在一旁。慢悠悠的朝着范炯说道:“今天,小爷就不继续揍你了,但这堆脏衣服,你要不想他们被水冲走,尽管留在这。”
“我拿走,我拿走。”范炯听闻,连忙踉跄起身说道。随后,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湿透的衣服裤子都没来得及拧干,便赶紧端起木盆,期间还不时观察着陈广修的脸色。
陈广修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盘腿玩起自己的脚丫子来。
范炯却是端起木盆,逃命似的快速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停下。”陈广修玩着脚丫子,头也不抬,趁对方还没走远,懒散的叫喊了一声。
范炯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满脸辜的半转过身去,怯懦道:“修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呼呼~
陈广修对着自己脚丫子吹了两口气,旋即继续道:“要再让我看到你们这些烂仔来找她麻烦,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完,陈广修朝着对方投去一道威胁的眼神。
范炯不禁抖了抖激灵,他咽了口口水,才回答道:“绝对不会,绝对不会!修爷,我能走了吗?”
陈广修没有理会对方,自顾自的玩着脚丫子。
范炯则愣在原地,疯狂咽着口水,这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可清楚的记得这瘟神的手段,他既不会将人往死里揍,也不会把人弄得个缺胳膊少腿的,但架不住疼痛啊!好些家里人就算知道了,也没法拿陈广修怎样,该怎么样?自家孩子惹不起,只能管好自家孩子别接触呗。曾有一上半城的家里人想找陈广修二人麻烦,二人直接往江南那边的深山老林中一钻。倒确实有个十来天没见着俩人,不过当他俩再次出现的时候,就直接抱了个马蜂窝,半夜三更往人家里一丢,那场面闹的,好几天那整条街都是鸡犬难宁的。
挠完脚丫子,兴许是泡泡江水还挺凉快,于是陈广修再次将脚伸入浅滩上,脚底感受着粗糙的河沙,还挺软。一旁的女子仍旧在不停的捣捶着衣物,陈广修偏过头,看向女子。女子也似有所感的转头看了一眼陈广修。
女子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睫毛弯弯,不过双眼神显得有些木愣,这或许也是她最好看的一处,黝黑的皮肤,挺翘的水滴鼻,下面却是长着一张香肠嘴,不仅看着木愣,圆润的脸庞还有些婴儿肥,尤其是左边脸上还有一片不小的棕褐色胎记,也是大家看着败胃口的根本原因吧。或许,这姑娘笑起来会好看些,可偏偏自打陈广修认识女子到现在,就没见她有笑过。属实是呆板中的典范。陈广修只知道女子名叫:高小绘。至于出生,同样是生来父母,寄宿在亲戚家,每天干不完的活,过得不算好。
高小绘呆板的目光没有停留多久,便低着头,继续清洗衣物。
陈广修双手撑到左右两边的礁石上,脚丫欢快的摇晃着,而范炯早在陈广修转过头的时候溜的没影了,陈广修也并不在意。
“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了。”陈广修眺望着江对岸的远山,说道。
“以后再也不会有两个讨厌鬼来让你给他们缝补旧衣服了,你应该很开心吧。”说完,陈广修转过头,看向高小绘。
只不过,高小绘那千篇一律的木楞表情,陈广修根本看不出什么。见高小绘一直没有搭理自己,陈广修继续道:“这次来,就是向你道别,这么长时间,谢谢关照了!”
闻听此言,高小绘手中动作顿了顿,随后,快速将其拧干后放到了木盆中去。她突兀的站起身来,陈广修正准备抬头,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只见高小绘迅速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来,放到了陈广修头上。紧接着,她转身端起木盆就往回家的路走去。
留给陈广修的,只有一道快速奔走的瘦弱背影。陈广修苦笑的摇了摇头,高小绘是他二人认识的人里面,为数不多还能打上交道的,虽说一直是他在主导,高小绘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给活就干,从不给怨言。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关系,就已经算是朋友了,或许,是他一厢情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