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玫眨眨眼，有点难以置信。她瞪完维刚，又瞪着手里的食物，良久，啊呜再一口。

她努力地咀嚼，两腮鼓鼓地，像只仓鼠。

终于，她咽下食物，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再次下嘴之前，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吃的，其实是馒头？”

维刚从女孩圆滚可爱的腮帮子上撕下自己的目光，咽下食物，反问道：“叫什么名字，重要吗？”

冰玫发现了新大陆，跟前世相比，维刚自信了。

不对，前世，维刚在做食物这件事上，一直是自信的。

他那时候没有自己的房子，住单位的集体宿舍。寒暑假盐海艺术学院要封校，他不得不在老旧小区里租房子住。

短租的房子又小又不通透，暑假特别热，寒假特别冷。

两种环境冰玫都去体验过。但她记住的，是维刚给她做的食物。

暑假的时候做凉皮儿，上面摆着嫩黄的面筋、油亮的花生米、脆绿的香菜叶、切得粗细均匀的爽口黄瓜丝。

寒假的时候做汤圆，只有鸡蛋黄大小，白色的、绿色的、紫色的、黑色的，盛在最普通的白瓷碗里，像一碗珍珠、翡翠、玛瑙和黑曜，她转圈看很久，才舍得下勺子。

“怎么了？”男人问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她半天了。

女孩盯着手里的面包一动不动，眼里滚出大颗的泪珠。

他想起，凌晨三点女孩站在他门前，也是满脸泪珠的。进屋以后，还瘪着小嘴哭，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为什么哭。

当时他多措啊，以为她大半夜的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她又回说没有。

然后，她突然扑进他怀里，抱紧他的腰，脸上的化妆品蹭在他的白T恤上，红的、粉的、黑的……

直到他扯起衣襟给她看，她才像受惊的小兽，转身跑进浴室。

“是小黄瓜太酸了吗？”他迟疑地问。

女孩破涕为笑，扯纸巾清理自己的脸，睫毛湿漉漉地看他，小声说道：“这几年，我在国外没少吃这种食物，可是，跟你做的味道没法比。”

喘了口气，又问：“面包不是烤的，那蛋饼和肉饼也是蒸的吗？”

男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回答：“就是蒸的。我用平底锅收了一下水汽。不好吃吗？”

“太好吃了。”冰玫笑出来。

她又哭又笑，脸上一片狼藉，可怜巴巴问他：“在你这儿，我能入伙吗？”

不期然地，又有两串泪珠儿滚下来。冰玫觉得，自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

自己上辈子是有多任性，多傻，为什么要跟他置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