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之前我和赵嬷嬷供给母亲的祭品,每次你都是等很久之后才吃掉的?”
“要等。”野人依旧是面表情,但话语之间有一些执着的准则约束。
杜初棠原本正想发怒,每次偷摸从营中抽身来祭拜母亲,杜初棠和赵嬷嬷都要盘算计划许久,甚至赵嬷嬷还总是给赖头儿各种好处承诺才换来一次给母亲祭拜的机会,祭品更是杜初棠和赵嬷嬷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甚至经常忍饥挨饿才能换来的一部分吃食,最后竟然都没这野人给享用了。
但听到野人的回答,杜初棠心中的怒意减了三分,取而代之的是三分的好奇。这茫茫荒原出现一个野人已经是一桩奇事,更奇的是他似乎不太会说汉话,但言行之间竟然还有规矩约束,他究竟是哪来的野人?
“你来自何处?”杜初棠一手握着木棒,另外一只手隐隐活动着手腕,逐渐放下了戒心。
野人也很配合杜初棠的质问,但不知道他是没听懂杜初棠的意思,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亦或是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来往何处,听到杜初棠的发问后,闭口不言,微微摇头。
杜初棠依旧问:“你一直在这附近么?为何我前几次没遇见过你?”
“晚上……睡,白天……跑……”野人冷静思索,考虑着怎么表述才能让杜初棠理解他的意思。虽然他的回答断断续续,但并不慌乱。
闻言,杜初棠已经猜测到原因。应该是这野人晚上才会在这附近出现,杜初棠和赵嬷嬷当初选择安葬母亲的这片萋萋草,也是荒原之中不多见的大片绿植,自然会是野人栖息的首选之地。至于白天,他总要四处奔走寻觅食物。即便如此,看着这野人骨瘦如柴,微微颤抖的手臂,也能知晓怕是挨饿的时候更多。
杜初棠听到野人的回答反而心中一暖。母亲被当初平州之灾牵涉流放至此,为了保护杜初棠更是最终丧命在这异乡。边关亲眷,罪奴也配不上像样的葬礼,奈之下杜初棠只能在赵嬷嬷的帮助下,选了这片还算绿草萋萋的地方安葬母亲。但终究独自葬身于此,终日人作伴,杜初棠始终放心不下。现在听闻有一个野人经常出没于此,好歹是有人陪伴母亲,不至常年孤单。
杜初棠手中的木棒也已经垂下,慢慢弯腰坐在地上。野人看到杜初棠放下了手中具有攻击力的武器,察觉到杜初棠已经没有敌意,也慢慢从墓碑后面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这个野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身量,骨瘦如柴但个子看似不低。野人全身出现在杜初棠视野中后,杜初棠才看清楚野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秀了复杂的图腾,且衣物布料也不是粗布,这分辨不清的布料和复杂的图样在日晒雨淋,混杂黄土沙砾之后早就磨的失去了本来的色彩和花样,所以杜初棠才以为这野人身披麻布。
野人在距离杜初棠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静静盯着杜初棠的眼睛。
他竟然还是单眼赤瞳。赤瞳在这世间十分罕见,杜初棠也是年幼坐在父亲膝上听父亲讲《域外奇录的时候,听闻域外有一族名曰“邱箪”,族人善文习武,颇具才能,族中多有赤瞳,族人将其视为才干的象征。
难道这野人是邱箪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