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抿唇,笑得斯文,否认道:“可以算半个监水的,不过主业是做花灯。”
陆临夏惊讶:“你是沈家的?!”不可能啊,沈家和她关系密切,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次及笄礼都没有见到或者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呀。
少年的眼睫毛投下阴影,河上清风又刚好袭来,将他身上的清竹香气袭入她的鼻息。
砰,
砰,
砰。
清晰的三声心跳声,恍惚间京城不再热闹,世界被倾覆,天地之间只留二人。这熟悉的感觉。
陆临夏后怕地往后急退了几步,差点摔了个踉跄,幸好少年再次及时将危险的苗头熄灭。她眼疾手快地将他从自己身前推开,拍拍裙摆,故作镇定,仰头去看他,别扭:“你叫什么名字。”
“沈争。”
沈争——真的没有听说过。
陆临夏清了清嗓子,道:“好名字。你是沈家新聘用的主管还是沈即白的亲戚?”
少年不接话,陆临夏奇怪地看着他,靠近了些,再次重申自己的问题:“你是沈即白的亲戚吗?”
“他不喜欢我的嘴里出现他的名字。”少年如珠似玉,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觉得他比夏扶黎还要好看。
和沈即白有仇。沈即白并不是小气的性格,因为处处养尊处优而且没有隐患的原因,沈即白一直是个宽厚大量的。他居然能和沈即白结仇?
陆临夏立刻将游荡的心弦收了回来,尴尬地笑了两声,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能和沈即白结仇,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请?”陆临夏做出让路的手势,谨戈立刻就上前,挡在了他们之间,也作出了让沈争先走的手势。
沈争似乎习惯了别人的这种态度,抱拳向她告辞。
“还没看够吗?”
又来了。他不是在陪杭清慈吗?他们走得这么快?
陆临夏朝他们迎过去:“没有,一个路人,看我快摔了才拉一把。”走到近前,才看见夏扶黎眉头皱得深紧,而且他们还牵了一个孩子。
陆临夏看着这个穿着麻衣的孩子,顺口说道:“这孩子家应该是有亲人过世,小孩子跑不了很远,这麻衣也就是一般的麻衣,不过这手法,”陆临夏脑袋凑近小孩,背部却明显地有些抗拒地往后伸展,她仔细看了看小孩子的麻衣,“不是市面上常用的,应该是家传的手法,我觉得可以在于林巷那块找找。”
“你什么时候对城中贫民住的巷子也了解了?”
这得多看不起她。这完全属于城池的基本常识,她知道很正常好嘛。
陆临夏扶着谨戈站好,直视夏扶黎,四目相对的时候她还是很想逃跑,但她不断在心中安抚自己——现在一切都还没成定局,不要怂,不要怂:“我还知道很多,夏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夹枪带棒的。这才是他认识的陆临夏,娇宠过度,受不到一点委屈,有仇必须当场报,就算是嘴上也一定要争个上风。
夏扶黎思考了一下,指着南方,问她:“这里有一个专供外邦商队休整和贩卖的地方,知道是哪儿吗?”
陆临夏心中轻哼,外邦能做交易的外市只在城西,故而城西长风巷专门划分出来给外邦人居住的地方,南面能给外邦商队休整并被律法允许贩卖的地方只有城外十里的过路歇。夏扶黎指着南方却故意强调外邦商队休整和贩卖的地方是想让她答出“城西”。
她大步走上前,在夏扶黎的期待下伸出右手掌:“我知道答案,但我听说在外面说情报都是要给钱的,我收的不贵,十两。”
夏扶黎本还期待她能给出答案,让他意外一番,没想到她竟然是给这个答复,他没好气地伸出手拍她的手掌:“十两,你知道十两够普通百姓吃多久吗?”
陆临夏吃疼地收回手,眼睛自动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