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定下来了,就需要找些工人装修装修,这事却和买店铺不一样,急不来,要仔细考虑好风格和各种细节,陆临夏看着天色渐晚,把画着黄鹂戏山水图的扇面一合,手一指,就带着苗苗禾禾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方疑还在。
今日的方疑穿着粉色莲子领上衣,搭配着同色鱼鳞百褶裙,衣裙上的图案都偏简单,鸟、花、字纹。
方疑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古书,起身,笑脸迎了上来:“回来了?外面天热,我让人专门从我家拿了银耳莲子羹过来,现在正在你的小厨房冰镇着。”
陆临夏摇摇头,将扇子交给身边的苗苗,问方疑:“方疑姐姐怎么没找人将我回来,要是早知道姐姐你还在,我就先回来,这样你就可以回家吃饭了,姐姐家今天是有喜事吧,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家厨娘去了东边取刚到的海鲜。”
方疑点点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弟在私塾里拿了三个月的头奖,家父要嘉奖他。再者母亲要还宴,就趁着今日稍微办大些,顺便请了夏家大娘子和夏家的姑娘们。”
“还宴?”
“对的,”方疑并没有再继续解释,道,“妹妹的赏花宴也要抓点紧了,一般来说及笄礼后半月之内就要举办的,这距离妹妹的及笄礼已经过了十天了,却连请帖都还没下,再拖下去会惹人非议的。”
禾禾端来了冰水泡的茶水,她一饮而尽,心中燥热消散了些,所谓作答:“那就让她们讨论去好了,反正这么多年,她们说我的话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非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娘都管不住,我又哪里能左右得了。”
“当然,在背后嚼舌根子固然是她们的不对,”方疑攥着手帕,与她同声同气,“我也瞧不起她们,时常也会说她们,但民间都有俗话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一个人——人言终究可畏,既然能掌控些许那就掌控些许吧。”
赏花宴是不得不办的,母亲也要借着这个由头进行人脉走动,她没有再反驳方疑的必要。
“那辛苦方疑姐姐了,这事我实在是没有操办过,”陆临夏又将一杯冰茶水一饮而尽,“娘亲说既然我已成年,赏花宴就当作一次练习,让我亲自操办,但我往日只会跟着大家入席玩闹,也没关注过这些,所以才一直拖着。”
方疑一副我已经提前知道的表情,她拿出一个册子让侍女送到她手里,将她的打算娓娓道来:“这是我初步拟定的人员名单,我们先将名单送出去,参照的是几位其他公主及笄礼后赏花宴的邀请名单,妹妹今晚详细看看,有需要增的、减的你就填上去。明日我找一写字好的先生来,替你写那请帖。”
她的那一手人神共愤的字确实不宜写在请帖上,派到京城的各家各户去。
“遍邀全城,男男女女共聚一堂,公主府内定然容得下,只是我觉得还是分成两个地方好,临夏你看是否将一部分分去陆府,让陆府一同操办?”
她那几个伯娘伯父吗?捧高踩低的,这么好的差事她们肯定会接,毕竟又能得到名声又能得到钱。若是皇帝舅舅一高兴,还会召他们进宫领赏。
可是,她并不想给他们。
她被夏扶黎捉拿时,陆府连一口水都不肯给她喝;杭清慈要证据时,陆府是第一个将人证亲自押送献到杭清慈面前的,她至今都不知道陆府在多久之前就把那些能作证的人收入囊中、等待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上一击,讨好新主。明明上一世,她除了舅舅家最看重的就是陆家,陆家人被欺负每一次都是她去了结、出头。
陆临夏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缓缓抬眼,将视线从册子移到方疑的脸上:“方疑姐姐,我先和母亲商量一下。”
方疑本以为她会马上答应的,她和陆府关系亲近,陆府那些人每日拿着她的名头在外厮混她从未阻止过,可见她十分看重陆府。那重要的、有利可图的事交给最看中的人来办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