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逃跑过的人都在他手底下做事,因为下手狠所以成了良爷手中的一条好狗,一把管理心有侥幸想逃跑的人的一把好刀。
“不会的。”月莲听白芨说到孙管事,很是生气,情绪有些上脸,她向来不喜欢孙管事,“我和良爷说好了的,他总不能不听良爷的吧,你放心跟着我!”
月莲是泉香班的家生子,母亲是十年甚至更久之前的头牌,她和一位难得的贵人生下了月莲。
但是那位贵人在她的母亲生下月莲之前就离开了邱县,此后了音讯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样。
而月莲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就因为大出血而去世了,当时的管事觉得贵人的钱没捞到,还因此损失了一个头牌,深觉晦气,迁怒月莲,而月莲的母亲最后也只落得个乱葬岗的下场。
而小小的月莲则是作为下人养大的,但是到了三岁,随着她逐渐长开的眉眼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甚至比自己的母亲更加耀眼,二当家良爷便做主将她带在身边,收作养女养大。
泉香班的大当家也希望再出个耀眼夺目的头牌,让他的泉香班更上一层楼,便同意了良爷的请求。
良爷是月莲的养父,这让她有着其他妓子所没有的权利,她可以学习医术、琴艺等等技能,可以知道很多事情,可以直接和良爷对话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在和邱县的赤脚医生学习医术的过程中也让她明白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可怕,而自己的养父又是何等的漠视人命。
他们将一个个女孩带进泉香班,将一个个赌徒的钱财掠走,让他们进入永天日的黑暗。这些认知曾经一度让她感到害怕、崩溃,但是好在她的师父懂得开解她。
此时的她已经十八岁了,在幡然醒悟之后,她努力过,但是不曾成功说服良爷,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让来到这里的女孩们过得好一些。
看着穿着单薄的白芨,月莲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有些发抖的上身:“以后你就不用在孙管事的手下做事情了,跟着我就好。”
“月莲小姐,话不能这么说。”说曹操曹操到,孙管事人未至声先到,嗓门嘹亮,“您这么说,好像小人不是什么好人似的。”
穿着暗色管事服装的孙管事腰间别了一条鞭子,手上拿着葫芦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来:“就算您是良爷的女儿,也不能这样败坏小人的名声。”
月莲将白芨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孙管事,你又喝酒了?耽误了日常事务,就算良爷不说,三当家也要说你的!”
孙管事爱酒,有好几次因为喝酒误事,三当家忍可忍时曾说过:再有下次就让他代替妓子们给泉香班赚钱,弥补损失。
“啧。”孙管事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是酒精并没有过分麻痹他的头脑,知道不能呛声,他咽回了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不情不愿,“感谢月莲小姐关心,小人不会耽误正事的。”
“既然你来了,那正好。”月莲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装作没看到他讨人厌的大红鼻子,“月红以后跟着我做事,你不能再打她了!”
多管闲事的女人!
孙管事小声嘟囔着嘴里不是很干净,但是碍于月莲是二当家良爷的养女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借着酒劲抱怨抱怨罢了,“那就麻烦月莲小姐了。”
“但是这个月红可不好管教,您要是带不了了,想让小人帮忙可以告诉小人,小人一定努力帮您管教好!”孙管事暗戳戳的上眼药,还要暗说月莲不会管理人,指桑骂槐。
“不会的!多谢孙管事好意了。”月莲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带着白芨扭头就走。
白芨和孙管事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小声嘟囔:“神气什么!不就是二爷养的么?有本事让大当家养你啊!”
月莲对孙管事的话充耳不闻,将白芨带到了自己的药房,在她的手上擦了些药膏,想包扎起来。
“月红,你一会儿就跟着我帮忙给各位姐妹们治疗吧。”月莲用布将白芨的手包扎好,顺着心意打了个蝴蝶结。
“嗯……”白芨看着包扎手法不是很好的布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来今天是暂时没有机会出去了,只能先静观其变。不过月莲的举动倒是让自己的逃跑多了一份机会和保障,只是应该如何利用她呢?
白芨沉思着——
真希望有一伙儿人来入室抢劫泉香班!这样自己就可以趁乱跑了!烦!
……
一天到晚,月上枝头了,月莲这里都没啥事。就期间有两个携手逃跑的妓子因为被打得皮开肉绽而送了过来,除此之外,伤患并不多。
白芨一时之间觉得月莲的药房开的和玩儿一样,闲的很。
直到四更天,凌晨三点左右。有两个被客人玩的过火的妓子被送了过来。
两个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尽是被束缚到黑紫色的勒痕、鞭伤、烙铁的伤口等。
披头散发,额间尽是冷汗,两人已经昏迷不醒,是被泉香班的下人抬过来的,而且二人被抬过来之后,又送了两个进去。
白芨皱眉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这个泉香班居然放任客人如此对待自己店里的人?!简直就是只把这些妓子当作工具,用完便扔了!
月莲的眼眶里有水珠打转,她压下自己的心绪小心翼翼地给两个姐妹处理伤口,二人虽然都已经昏迷,但是处理伤口的过程中还是会感到疼痛,忍不住的瑟缩、呼痛。
白芨在一旁帮忙,时不时的指点一下月莲的手法和步骤,而月莲因为沉浸在难过之中,精神高度紧张的给二人处理伤口,竟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卯时,凌晨六点。经过快三个小时的努力,二人才将两个姐妹的伤口处理好,各方面收拾妥当,让她们安稳睡去。
二人疲惫的相依偎着靠在床沿。
越是给两个妓子处理身上的伤口,白芨越发觉得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这里的人,论是当家、打手、恩客都没有将人当做是人!
继续呆在这里,是会死的!
看着身边同样累的不行的月莲,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白芨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