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披着厚厚的毛裘,越发显得一脸苍白清瘦,好在眼睛是明亮而温暖的,微笑看着苏倾雪,问:“上车啊。”
苏倾雪回神,很是意外:“相公要陪我回娘家?”
沈延身体不好,她早就打算好自己回娘家的,不怕让人笑话。
“自然要陪的,上车吧。”沈延伸出手。
他手上的皮肤极白,皮下青色的筋脉清晰可见,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苏倾雪展颜一笑,把手放在他手里,被他轻轻一拉,上车坐下。
本是要劝他不用这样辛苦的,想想他必不高兴时时刻刻被人当成弱者,也就由了他。
马车启动,两人挨着坐着,一时谁都没有话说,气氛有点尴尬。
“今早我看下人在搬你的嫁妆,是有什么问题吗?”沈延先打破沉默。
苏倾雪也不瞒他,冷笑一声:“我娘家人偷梁换柱,昧下了我的嫁妆,我自要换回来。”
沈延的眼神瞬间冰冷,透着摄人心神的寒芒。
女子的嫁妆要留给女儿的,如果没有女儿,娘家人有权取回,夫家不可扣留,否则触犯律法虽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却会沦为天下笑柄。
自己那个岳父在朝为官十几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做的出这种事,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苏倾雪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不喜自己斤斤计较,颇有些尴尬地解释:“你可能觉得我小题大做,小家子气了,我是想着——”
“我没这样想。”沈延语声温和,“是你的东西,旁人本就不该贪拿。撇开嫁妆本身价值不谈,那是令堂留给你的念想,怎能落于旁人之手。”
苏倾雪怔怔瞧着他,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上辈子她是怎么叫猪油蒙了心,放着这样好的相公不要,非要和沈繁纠缠在一起,最终落得个死葬身之地的下场。
幸亏这一世还来得及,就算是死,也要守住值得自己为之付出的一切。
“怎么了?”沈延轻轻皱眉,“是我说话了?”
莫不是提起她早逝的母亲,惹起了她的伤心事?
苏倾雪忙摇了摇头,笑道:“没有,相公说的正是我的意思,我没想到相公会和我想的一样。”
沈延松开了皱着的眉,轻轻一笑,调侃道:“所以你一直觉得,你相公是个冷血情,故做大方的?”
苏倾雪失笑:“我没有,相公想哪去了!有相公这么支持我,我安心多了。”
沈延轻轻拍拍她的手:“我相信你有分寸,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一切有我。”
苏倾雪心中感动,情不自禁,依偎在沈延怀里。
一路柔情蜜意,不知不觉间到了将军府,早得了信儿的苏开诚和杨氏、苏晴柔已经在门口等候。
苏倾雪扶着沈延下了马车,两下里一打照面,尤其苏开诚看到苏倾雪那冷冷淡淡的模样,表情就有些尴尬。
不管怎么说,他逼着苏倾雪替嫁这事儿办的极不地道,若非镇国公府急于娶个新人进门,给沈延冲喜,临时换新娘这件事,镇国公定会揪着不放。
苏开诚更没想到,行将就木的沈延在娶了他女儿之后,竟然真的醒了过来,夫妻俩还一起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