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的神情也是严肃的,说:“谨之,倾雪做的东西若不合你胃口,你直说就是,倾雪是个通情达理的,不会放在心上,你摔碗就过分了。你生病不是倾雪造成的,你怎能将怨气发泄在她身上?”
沈延一时开不了口。
发了脾气他也后悔,可在苏倾雪面前,他知道了什么叫“自惭形秽”,心头莫名烦躁。
苏倾雪忙说:“父亲母亲误会了,这碗是我不小心打翻的,不关相公的事,我先去拿药箱!”
说罢快步出去,眼圈是红的。
不是因为被相公吼了委屈,是公婆对她实在是太好,她受之有愧。
在娘家时,从来没有人会关心她,问她一句疼不疼。
“别以为倾雪替你说话,你就躲过去,倾雪都被你欺负哭了!”江氏再心疼儿子病着,此时也全然站在苏倾雪这一边。
沈延闷闷地咳了两声,在父母面前一惯的没有脾气,低声道:“父亲母亲,儿子知道了,以后定会好好对待倾雪。”
“你知道就好。”江氏看他脸色不好,心肠早软了,握起他的手看了看,叹了一声,“倾雪既已嫁过来,即使以往她言行有不合时宜之处,你也不该再耿耿于怀。说到底,这桩亲事委屈了她,何况她除了闹腾一阵,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并没有做出有伤风化之事,你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说这话她也难受,不是要贬低自己儿子,是不想这孩子心结更深。
沈延脸色越加白了几分,温顺道:“是,儿子知道了,让母亲费心了。”
苏倾雪提了药箱进来,江氏也就不再多说,起身到了一边。
沈明坤向江氏使个眼色,夫妻俩一道离开。
“相公,我帮你上药。”苏倾雪恭送二老出去,放下药箱打开,拿出烫伤药来。
沈延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的手伤的更重,我帮你上药吧。”
苏倾雪笑道:“我不要紧,相公身子弱……”
话说一半,她有些讪讪然,住了口。
有句俗语说“守着和尚不骂秃子”,话是糙了些,理儿却不歪。
沈延病了这些年,即使早已看淡生死,总在他面前说他体弱,也是对他极大的不尊重。
沈延也不计较一句半句的话,静静看了苏倾雪一会,问:“倾雪,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苏倾雪想也不想就点头:“愿意!不过相公若觉得委屈了,我也不会强求。”
沈延苦笑一声:“我一介残躯,何来委屈!你既愿意留下,我自当好生待你。”
苏倾雪心中一松,展颜道:“知道了,那就请相公多多照顾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沈延眸子里有冷光,“你从前如何,我不在意,我活着一日,你就是我的妻,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你放心,若有人故找你麻烦,我必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苏倾雪也不着恼:“我明白,相公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上辈子是她糊涂,受了沈繁蛊惑,一步,步步,再回首已百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