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或许就像他们说的一样,自己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只能像夜间的老鼠,每日藏在洞里面,畏光,自个儿在深夜中偷偷的跑出来,看一看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中也闭上了眼睛。
——杀了他们!
中也的眼神里灌满杀戮的渴望。
身上红光乍现。
“呦,你们好像玩的很开心的样子耶,能带我一个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了起来。
中也的眼睛忽然半睁开,握着糖果的手,微微松了一下。重力收敛起来。
森来到三痞子兄弟站的那片废墟的下面,歪头看了看原本中也待在的地方,此刻对方正像一只受了伤的食草动物一样,蜷缩在角落边。
他们的视线对上了,中也的目光呆滞黯淡。
中也额头上留着血。
“嗯,原来是在玩打老鼠的游戏啊,我也喜欢玩。”
森露出了笑容,白大褂在夕阳下飘动起来。
“……”
“老大这情况好像不对啊,我们撤吧。”满脸是痘痘的男孩抓了一把自己的脸,此刻有几个青春痘瞬间裂开,流出了里面的浓汁。
“……”鼻涕虫当然不是傻子,他轮了一拳给他的狗腿子,他看见了森衣服身上的血迹,“多管闲事。”可谁知道他的腿在颤抖。
只有你足够狠,就不怕没有你狠的罪人。
“跑。”鼻涕男脚底一抹油,只恨当初他妈生他的时候没有多给他多生几条腿,好让他像蜈蚣一样,他跑到一半还不忘转过头来冲中也说,“你这个哑巴算你好运,下次可不会那么容易的了。”
“哎呀呀,这就跑了,真没意思,我还想跟他们做游戏呢。”森摇摇头,“小孩子的精力可真是好啊。”
森来到中也面前,拍了拍中也的肩膀,他发现中也几乎是瘦的只剩了骨架。
“坏人被我赶跑了哦。”难见的,森先生用安抚即将被打针小孩子的口吻。
中也的目光下垂,意间飘到了森先生白大褂衣摆下的深红色的血迹。
森身上有这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我刚才可是去替别人做手术了,我可是个医生哦。”
森笑容可掬的解释道。
其实这对于中也来说,解不解释并不重要,因为相比之下是因为对他确实是很温柔。
至少此刻他对重点并没有恶意。
姑且相信他是医生这个解释吧。
“下次不要傻乎乎的让别人打了,要懂得反抗。”
“……”中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你真的是个哑巴吗?”
“……”中也默不作声。
森很奈的一笑,既然对方不愿意说话,那就由他去吧,他也不会强迫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
“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怎样生活的权利。”
森站起来,向着远方走去。此刻的森欧外迎着夕阳,脚下踩着满是石砾的土地。
中也抱着自己的双肩,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中也想开口,可是也只是呢喃了一小句,他怕对方会嫌弃自己。
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森忽然转过身来,说:“我好像还没向你介绍我自己呢,我叫森鸥外。”
森鸥外逆着光,满目的夕阳为他打下了一片橙色的色调版,将他身上的白褂褂照成了橙色一样暖人。
“我想询问你一件事,虽然我知道这很不符合常理。”森歪头,“你愿意跟我回家吗?虽然我现在暂时住在地下诊所,又小又破,时常还会有老鼠跟我抢吃的……”
他指了指刚才那三个男孩落荒而逃的方向:“我估计他们等下还会来找你算账吧,下次你可遇不到像我这样的好人了。”
家……
中也瞪大了眼睛,第一次他湛蓝色的眼睛有了一丝光彩,这是一个多么诱人的字啊。
这是中也在贫民窟永远奢望不了的事情。
森是一个很可疑的人。
他回来时穿着一身鲜血的白大褂,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很可疑,但中也觉得他可以相信——因为对方给了他一颗糖,不是吗?他许诺给自己一个家,那他至少多多少少曾经拥有过一个家。
中也选择相信了森欧外。
“……”
时间似乎静止了。
森在耐心等待着中也的回答。
中也的脚在地上踢了踢,他张开嘴,干涩的喉咙,里面拿出发出了声音就好像破旧的收音机里面生锈的部分在拼命的发出了声音。
他已经太久没有人跟他说话了。
“我……真的可以……吗……”?
森愣了愣,一个笑容出现在了脸上。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森似乎如卸下重担的松了一口气,辜又失望地说,“原本我还想谱写一个身残志不残的伟大剧本呢。”
中也小跑在森的后面,可毕竟森腿太长了,走一步相当于中也的三步。
所以森每次都特意放下脚步来等中也追上自己,可中也实在是身体太虚弱了,每走几步就落在了后面。
在好几次中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拉森的衣摆,当然他不介意白大褂沾满了血迹。
——但是他不敢。
“可以哟。”森早就注意到了中也这个小动作和小心思。
可中也不敢造次,因为在贫民窟留下的自卑让他还是很害怕,害怕第一个接受自己的人会再一次把自己抛弃。
但最后,中也鼓起勇气拉上了森的衣摆。
森也没有嫌弃他,只是把手插在口袋里走着。
中也抬头看着森的身影,眨了眨眼睛,他的嘴角慢慢上翘了起来。
他似乎找到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