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舱的竹帘又落下了,那弹琴的女子再次出现,船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地的琴声,但转瞬,变得明朗清澈。
“薛大人,您看我那批藏茶和。。。”
“明日,自会有人来寻你,你带着人去取便可,但是,以后嘛。。。”
薛长贵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摇动,茶汤星星点点撒出来了些。
“大人放心,研制出来了新茶,立马不分昼夜送去府上。”
严安鹤赶忙垂首附和。
明面上团茶被废除了,实际到了这江南,精贵的散茶要先给地方官员贡着,茶农茶商想着法子研制出的新品种,还没流出去,大部分先被地方官员劫空。
虽然茶叶品种越来越多,但质量愈发参差不齐。
严家世代经营茶庄,底下养着千百号茶农,上面供着吸血的地方官,一意孤行想延续茶文化,拓宽茶道实属困难。
表面上茶叶发展越发盛世,实际上倒下的茶农茶商一批接一批。
薛长贵吃着茶点,嘴里“吧唧”的大声。
“严公子,快来,你也坐。”
薛长贵拍拍身边的位置,右手搂着姑娘摩挲不停。
严安鹤垂了眸,睫毛落在脸上的阴影一闪一闪的,缓步走了过去。
刚一落座,薛长贵的手就滑过他脸颊,然后抬起了他的下巴。
“真是娇俏啊,若是你妹妹还在,那可真是个珍宝,养的真好。”
严安鹤微微前倾,拿起面前茶杯旁的铜鎏金酒壶,躲过薛长贵还要往下的手。
惜春送上注子和玉莲花温碗,严安鹤将酒倒入注子,放进温碗里,然后摆好台盏。
“难得大人兴致高,小人斗胆陪杯酒。”
然后给众人各倒了一盏酒,自己仰头一饮而下,瞬间,严安鹤的脸颊桃红浮出,愈发显得他白皙。
薛长贵眸子一紧,一下搂住了严安鹤的腰。
跟着他来的三个人纷纷别开了头。
严安鹤慢慢贴近薛长贵,覆上耳畔。
“纱幔透光,大人。”
说着严安鹤抬眼挑眉,盯着身侧的竹帘。
薛长贵轻笑一声,松了手。
“哈哈哈哈,严家人,确实有意思,今日着实是个好日子!”
觥筹交,茶酒满溢,不久,画舫已荡回了利涉桥。
“少爷,到了。”
惜春恭敬地上前提醒众人。
“大人,该回家了。”
严安鹤从薛长贵手中抽出自己的左手,扶着薛长贵站了起来,薛长贵眼神迷离,但不忘搂着年轻的姑娘。
跟随他身边那三人,每人抱着一盒东西,但也仍旧紧紧搂着姑娘们。
岸边,轿夫早已恭候多时。
“薛大人金贵,路上定要慢着些。”
严安鹤厉声说道,然后向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轿夫,阂了一下眼,对面人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四人逐渐走远,严安鹤转身快步回到船上。
他还没进到中舱,一下斜身死死抓紧窗栏,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唇色惨白,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
灯船向前轻轻挪动,远望去,河边的凉亭似在眼前触手可及,但伸出手又像启船时般遥远。
“起风了。”
严安鹤喃喃自语。
“少爷,药凉了。”
三和拿着一碗还在冒气儿的药,双手奉上。
严安鹤端起,一口闷下,眉梢微微挑起。
“好像很久没喊过苦了,让你带个果子,非不听。”
惜春在船尾冲着拿碗出来的三和埋怨。
严安鹤盯着往来的灯船,耳畔流过的鼓声、歌声,慢慢清晰。
“上了老子的船,你还装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