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芸楼暂时关门了，楼妈已经自身难保了，便把楼里的姐妹赶出来一大半让她们自生自灭。

小九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还好，至少这样不会被卖给那个老爷，不用被折磨致死。

在京城里兜兜转转，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太清，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楼里其他的姐姐都不带着她，全都自己找下家青楼去讨生活。

“咕噜噜——”

轻轻抚摸着不争气的小肚子，小九看着前面包子铺里那冒着香气的蒸笼，口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有些忐忑的走到包子铺门口，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大叔，我能干活，可否换个包子吃，我……”

“啊？”

看了一眼面前还没他腰高的小豆丁，老板烦躁的挥挥手：

“小屁孩一边要饭去，滚滚滚。”

说罢，便推搡着，把小不点丢了出去，还格外嫌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顺便吐出一口浓痰。

小九被吓到了，踉跄的爬起，在满芸楼里虽然也饿肚子，但只要干活就能有饭吃，如今被赶出来，她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楼外的人间，不知该怎么办，显得格外慌张窘迫。

被凶后低落委屈的退出了店门口，她深深吸了一口包子那香喷喷的热气，把裤带勒在腰上，绑的紧紧的，这样胃里能好受些。依依不舍的沿着墙根，一步一挪的漫目的流浪。

每经过一个铺子，都会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结果都一样，不是呵斥，就是辱骂，她的身上带着青楼里那胭脂花粉味，在长达数年的“腌制”下，已经入了味，自然被人瞧不起。

直到在一家大饼店旁，一个胖男人不由分说一脚踢向小不点，从小就瘦弱营养不良的孩子，哪能禁得起这样的攻击，小九当场就呕出一口酸液，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吓得躲在存放垃圾的街道角落里，痛苦的抱着自己被踢破皮的肚子。

“呃......咳咳咳......”

感觉一口气卡在胃里出不来，窒息感让她的眼泪啪嗒嗒的往下掉，终于缓了好久好久，难受和饥饿才慢慢的消退，掀开衣服，肚皮中央有一片淤青的痕迹，这个八岁的瘦小孩子，默默靠坐在小角落里怔然。

......

自从家可归已有十来天之久，大雪埋藏了京都的腥气，在官兵从一些府邸中扔出的尸体，小九鼓起勇气，连连扒下来好几件死人衣服为自己御寒，还在口袋里偶尔能翻找出几两碎银，几片铜板。

只是这些刚翻找出的好东西，还未捂热，就有老乞丐拿着木棍敲打在她的脑袋上，逼迫她交出来，虽不情愿，但还是恐惧的把碎银扔在对方面前，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老乞丐贪婪的模样。

她只能去舔垃圾堆里有别人扔掉却还沾有糖粉的糖纸，去吃泔水桶里很多快要发馊发酵的面条。虽然很臭，但这饿肚子的感觉可真不好好受。

有些坏小孩看见路上有同龄孩子居然在乞讨，又见着丫头生的十分好看，就玩心四起，拿着臭鸡蛋和小石子砸到小九脑袋上，然后看着她委屈的窘样哈哈大笑。十来天没洗澡的难闻味道和浑身的臭鸡蛋，熏的小九微微发抖。

天色暗淡光，天空中御寒乌鸦叽叽喳喳的叫声也显得格外刺耳，似也是在嘲讽这经受妄之灾的女孩。

可怜的模样，吸引了两个少男少女的注意。

他们气质出尘，好似那仙人下凡，身姿高挑，容貌俊美，举手抬足间，都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味道。

“师兄。”

素裙少女开口道：

“师傅不是叫我们下山收徒吗，这小可怜我看不。依靠，牵挂。是个能斩断凡缘的好胚子。”

被唤师兄的白衣少年颇有些奈的敲了敲师妹的脑袋：

“都多少年了？师傅跟你讲过很多次了，不要总对凡人起恻隐之心。”

顿了顿，有些惆怅的继续：

“天底下可怜的人是救不完的。”

“师兄。”

素裙女子拉住他的衣袖：

“那师兄当年为何要把那样的我捡回去呢？”

“……”

“唉……”

与小师妹对视良久，少年终究是拗不过她，手里捏起一张青光符箓，顿时，这方天地好似被一层轻纱所笼罩。

他慢慢的走到小九的身边，全然不顾女孩儿那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把她抱在怀中，等轻纱下坠，几人便慢慢化作一缕烟尘，消失在繁华的可悲雪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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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山，云麓仙宗。

一众童男童女站在庞大的山门前，都不由得有些紧张和迷茫。

他们有些是来自各大王朝的权贵子弟，有的则是一些世家的娇子雍贵，还有些便是普通百姓家庭的小天才。

脏兮兮的小九在这些穿戴整齐，自信大方的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