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有肉，是个好生养的……”老太太自顾自叨叨着，背着手往门外走。

王进发赶紧跟上，不忘回头对谷春香说：“手给她松开，打盆水让她把脸洗了，脏不溜秋的，别给饭吃！”

谷春香马上出门，不出二十秒就端来一盆清水。

“洗洗脸吧，热。”谷春香一开口就把冯期期震了一下。

她的声音很好听，一扫老屋内的阴霾之气，完全不似这个村里人说话的方式。

虽然只是几个字，但却隐约听出了娴雅之意。她低头解了冯期期手上的绳子。

解开后，冯期期看到一双纤细手腕上紫红的勒痕，有些地方还磨破了皮，漏出了星星点点的红。

八月的天气，不动都是一身汗，更别说这魔幻的被当死人的几日了。

谷春香把毛巾放在水盆里轻轻揉搓，然后拧干，递给冯期期。

见她没有伸手接，便轻轻说了句“新的”，之后便不再说话。

磨盘村，冯期期老家。

“为啥只有八块钱？那么大个姑娘！”

冯期期叫了十几年二婶的女人正站在村口的大磨盘边冲一个跛脚男人低吼着，并且用眼睛不住地往四周打听，好像很怕被别人听到。

正午时分，磨盘边并没有人，只有几个小孩子在不远处小溪里追逐打闹。

树上知了发出让张巧珍心烦意乱的噪音，让她不由自主捏紧手里的八块钱。

“你还好意思说，”跛脚男人不屑：“当初是不是你说得那丫头结实能干活，谁想到……”

说道这里，跛脚男人也控制不住地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本来想运到南边，结果还没走多远，那死丫头挣扎得厉害，有个兄弟不耐烦，推了一下，结果就碰头给磕死了！”

“啥？”张巧珍控制不住音量，随即发现不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抖着音问：“死……死了？怎么会这样？公安会不会找到我们……那……”

“你先冷静点！是不是她自己说要去的镇里？”跛脚男斜睨着眼问。

“是，可是……”

“这不就结了！她自己去的，半路遇坏人了，就算有一天公安问到我们，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听着跛脚男的话，张巧珍一点点镇定下来，是啊，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绝对不会说是她故意引导冯期期出门的。

“行啦，钱虽然少了点，但老宅的房子可就是你的啦？大妹妹，你赚了。”

“知道了哥。”张巧珍边说边从兜里掏出刚才装进去的钱，又从手绢包里数出了四块。

“我不能时刻在娘身边尽孝，这钱你拿回家给娘买点啥，剩下的，你给小涛买点鸡蛋糕，补身体。小涛高二了，费脑子。将来等城里招工……”

“管好你自己得了，娘有我呢。”跛脚男没接钱，转身就要走。

然后好像又突然想起了挺重要的事，顿住了抬起的脚，回头说：“你和国光赶紧生个孩子，这都多大了！”之后就很嫌弃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哥……”张巧珍气得一跺脚，地上的土都崩到了脚面上，一双看不清颜色的旧布鞋就像她的心事。

谁不想生孩子啊，那也得生得出来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