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看着纸人,后背不由一紧,一层白毛汗覆盖了刚才跑出的热汗,他心里一阵咒骂,不知道王进发这王八蛋在搞什么幺蛾子。其实他是跑得急,没注意院子里头,院子里的花样更多。
吴大夫硬着头皮,用小手电照了照王老太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光彩,就像三九天从河里捞出冻了三天的鲫鱼眼。
他又搭了搭王老太的脉,是的,中西医结合就是在说吴大夫没了,这个年近五十的半大老头子带着嘴边没干的牙膏沫最终说出了:“我瞧着没事,就是受了惊吓。以后别什么东西都往屋里整了,多吓人啊!”
王进发到嘴的话一噎,心想混蛋王八蛋才把这个放屋里呢,但还是忍住怒气:“那我娘用吃啥药不?”
“西药片肯定不好使,我给你开个安神的中药吧,一会我回家给你熬,中午你过来取。”说着,吴大夫转身出了门。门一打开,却猛然发现了更多小纸人站在院子里,他嘴角不由一抽,摇着头小跑回家了。
得知老娘没啥事的王进发“啪嚓”一下摔了桌上的搪瓷缸子,缸子白色的漆顿时掉了一大块,缸子盖在地上没头没脑地转着圈。在场的人,除了王老太,都情不自禁抖了一下。“谁干的?”王进发眯缝的眼睛扫过所有人的脸。
“爹,不是我,我才知道奶奶……”
“闭嘴吧你,借你二斤胆子你都不敢!”王进发打断了大儿子的话,说话间,他眼珠一转。莫非……
他一把推开站在门边的谷春香,来到另一个耳房门前,看着被破坏的锁头折页:“娘的,真是那个小娘们!利民,去叫光头和小五,我今天就要看看她能跑到哪去!”
闻翠花用脚尖划拉着地,不曾抬头。
而此时王进发嘴里那个逃跑的人正坐在床上,打量着眼前素雅整洁的屋子。麻色粗布窗帘像小姑娘的刘海一样搭在明净的格子窗户上,原木窗台上一只陶土瓶里插着两枝白色月季花。
屋子不大,十平方左右。炕也堪堪只够一人睡下。完全不似王家,王家耳房里只是炕就占了大半。
“大,大姨……”冯期期看着眼前鹤发童颜的老人,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称呼。
“你叫我关奶奶就行。”老人语气平淡。
“关奶奶,您救了我,我感恩不尽,这份恩情我定会报答。但目前我得离开这,我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回家解决。
就是,绑我的那家小媳妇说看见大柳树后就能找到大路,但我跑了很久,也没看见树,是不是那女人骗我?”冯期期坦坦然然说出了疑惑。
关奶奶听了她说话的语气,又看了看她穿的衣服,心里很是纳闷。
姑娘能被拐骗到这里,说明警惕性不强,甚至在关奶奶眼里这就叫愚蠢,山村里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很容易中人贩子的奸计,从她这身行头就能判断出来;可瞧这姑娘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却又完全不像是从闭塞山村里出来的,倒像是历尽千帆的老油条。尤其是能从买家里逃出来,就说明她并不蠢。这种奇异的不和谐感在关奶奶心里绕了又绕。
“你是怎么被拐来的?”
关奶奶可能是长久没听过娱乐新闻了,完全不在乎这是不是在揭被拐者的伤疤。好在冯总完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