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间有些荒废的院落中,之前被巴眼特别关注的那个男人正在和她爹讲话。
她一个人蹲在旁边,她烦躁地掏了掏耳朵,试图用手指堵住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说话声,这些东西让她根本听不见那个人在和爹说什么。
“好吵,别说了…!”她根本听不清那些东西在说什么,尽是一些混乱序意义不明的声音。
烦死了。她痛苦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一边啃路上她爹给他买来的糖三角,一边有着晕晕乎乎看着眼前两个方块脑袋从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越变越多。
“扑通!”
她摔倒在地,手中吃了一半的糖三角滚到地上裹上了灰尘。她捂着晕胀的脑袋昏了过去。
“老大,你找我?”男人顶着一副市井精明的模样,嬉笑中带着严肃地看向眼前这个矮壮的汉子。他可不敢不认真,眼前这位可是骰子,他们坐忘道的老大!
“四条,你也不用紧张,我需要你帮我个小忙。”骰子笑眯眯地用手拍了拍四条那瘦的硌手的肩膀,贴心的安抚着他。
四条陪着笑,十分谦虚地
“害,老大,你这是哪里话,都是自己人,您就尽管吩咐。”
看着四条十分上道的样子,骰子冲他摆了摆手,示意四条把耳朵凑过来,两个人嘀嘀咕咕悄声说了几句。
四条脸色从谄笑变得疑惑,随后再从疑惑转为佩服,他嘴角疯狂上扬,激动得冲骰子拱了拱手。
骰子笑着看他激动不已的样子,手中一块石板递了过去。
“对了,你手里那个心浊,反正你用不到,给我留下。”
此话一出,收起石板的四条疑惑了瞬间,按理来说,他们坐忘道用不到心浊,但是他也没有多问,骰子自然有他的打算。
四条伸手在腰间一个皮袋里一拎,一个被串成串的牌九捆住的干瘪死尸插进地里,这这就是他手里的心浊,之前路过一个村子,抢在监天司之前他给顺走了,也不知道骰子老大怎么知道的。
他冲骰子笑着拱了拱手,“老大,要是没别的事,我这就先走了。”
“诶,你忙你忙。”
话毕,转过身去的四条瞬间换了张脸,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激动得他甚至不小心被地上的她绊了一跤。
“诶呦!什么破动静?”爬起来的四条捂着嗡鸣脑袋,心有余悸地看着昏迷在地的她。他疑惑的托着下巴。这小孩不是之前盯着他的那个嘛,骰子老大从哪骗来的?
闻声而来的骰子再次来到院子中,看着正在用小木棍扒拉小女孩的四条,他挑了挑眉。
然而这时候,四条玩兴大起,他冲着骰子怪模怪样地挤了挤眼睛,嘿嘿一乐
“骰子老大,你哪拐来个会清净心的小姑子?”
骰子叹息一声,手上轻轻地把她拽起来,随后在四条不解地眼神中,把她放到了那个被缠的严严实实的死心浊旁边。
“你这小嘴说的可真难听,这可不是我拐来的,这是它们的意思。”骰子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天空。
四条顿时惊奇,上头,天外天?不愧是骰子老大,都耍到斗姥身上去了。
目送四条离开,骰子呵呵笑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到死心浊和昏迷痛苦的她身上。
一盏茶后,屋子里少了一具死心浊,躺在床上的她身上多了一串装饰用的白色小木片,上面充斥着古怪难以看懂的抽象纹路。
终于安静了,骰子感受着自己逐渐恢复正常的十情八苦,有了用心浊炼制的小玩应,她那时不刻都在影响和被影响的“清净心”终于得到了控制。
眼神复杂的骰子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愧是身上带着斗姥一部分真之天道的存在,即使是个傻子,但是也能轻易影响到他,那真情实感被对待的滋味,他居然能生出一丝丝愧疚。
斗姥,你耍的好啊……
突然,骰子身体一僵,想要掐断这小屁孩脖子的手顿住。
从昏迷转为沉睡的她动了,她下意识抬起手握住放在她脖颈处的宽大的手掌,闭着眼睛,弯起嘴角,哼哼唧唧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斗姥!哈哈哈哈!!斗姥!!你耍的好啊!!!”
他自嘲一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身体跟着颤抖起来。
她不出意外的被笑声惊醒,她疑惑且担忧地看着突然癫笑的父亲,随后她突然开心地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不见了!
她也喜出望外,下意识想到这肯定是她爹做的,她爹都能吓跑土匪,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她爹。
“爹,你真厉害!”
骰子笑呵呵地深深看着她,那目光好像在看她身后的一些存在
“哈哈哈哈!!对!你爹我就是厉害!”
“爹你在跟谁说话?我身后没人啊!”她左右瞅了瞅,发现没别人,她迷茫了,她爹是不是不太对劲?
仿佛是想起了来大梁的路上遇到过的一种叫做癫子的人,她迟疑了“爹,你……没事吧?”
“呵呵,没事啊,你爹我能有什么事。”
………
五年过去,城东的一家早餐铺子越办越红火,美中不足的是一个小傻子。
“闺女啊,先别忙活啦,来来来。”骰子擦了擦因为做饭浸入皮肤的污垢油腻,对着正在择菜的小女孩招手。
“爹?”
小女孩学着她爹的模样在衣服上擦手。
骰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闺女”,嘴角一勾从怀里扣出一颗骰子。
他乐呵呵地,笑得眯起了眼睛,将骰子拍进“闺女”的手里。
“爹,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