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建桥点点头，感叹道：“咱们银行还没有股份制改革的时候，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我听资产部的老张说过，当年他们一个信贷员，都能让一个县长作陪？”杜秋生经常听银行的老员工提起以往辉煌的时代。

章建桥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场景，嘴角上扬的笑道：“只要你手上有额度，副市长都得亲自来登门。那时候的柜员也舒服的很，客户来办业务都得好话说尽，哪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投诉的。”

杜秋生笑了笑，没有说话，似乎对此另有看法。

依仗着国家垄断一个行业，而让员工过着舒服的日子，不论对老百姓，还是对这个行业本身，都不见得是件好事。比如直到如今还有很多企业喝着茅台却一直在亏损。

如今银行股份制改革都20年了，还有不少老员工抱着曾经的国企梦不愿意醒来。

不在前台的岗位还好，很少和客户直接接触，也就不怎么发生矛盾。而那些一线岗位，时不时就有老员工与客户发生争执，虽然很多时候虽然并不是银行的，但开门做生意，总归要是要把姿态放的低一些才行。

杜秋生身为分理处主任，自然也不免要处理一些投诉工单。很多时候为了息事宁人，也只能跟客户道歉，甚至还不得不做出些赔偿。

章建桥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下周约市分行渠道部的邱总吃个饭，你到时候跟着一起，把这个投诉的事跟她提一嘴，其他的我来说就行了。”

杜秋生连忙高兴的点头，不论这件事是否能解决，只要能把锅甩出去就行。

两人又聊了一些任务指标的事情，便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银行前面的营业室早已关闭。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助柜员机外面有个人也不取钱，就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盯着他们。

“对了，明天周六有空吗？市分行结现部的刘总约着去钓鱼，你跟着搞点服务，上次你们那个对公户可是麻烦人家刘总亲自出面的。”章建桥突然想起来，随口说道。

杜秋生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要跟我妈去扫墓啊，能改到周日吗？”

“哦，那你就不操心了。”章建桥拍了拍杜秋生的肩膀，语气也变得柔和。

杜秋生是章建桥最得力的下属，对其家里的情况，章建桥自然也是了解的，想了想说道：“让老赵陪着吧，这本来也就是办公室主任的活。你周末好好陪陪你妈，你爸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让她也想开点。”

“谢谢您，我既然放弃了在燕京的事业，甘愿回到家乡工作，就是想要弥补我妈一些，毕竟我爸走的时候我才六岁，她一个人吃了太多苦。”

杜秋生挤出一丝笑容，眼神却变得坚毅且冷酷。

两人边说着话便往外走着，就在经过自动柜员机的时候。隐藏在黑暗的男人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来，冲着章建桥就刺了过去。好在杜秋生反应快，连忙将章建桥推开，自己肩膀却挨了一刀。

章建桥见状，连忙翻滚起身，并大叫道：“卧槽，杀人啦！”

可惜支行位置原本就比较僻静，现在又是晚上八点多钟，这个时间点根本没人往这边走了。

杜秋生捂着自己的伤口依然挡在章建桥身前，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顺着胳膊滴了一地

凶手一刀没有得手，径直拿着匕首冲上前来。见杜秋生挡在章建桥前面，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杜秋生向后倒下的时候，后脑刚好磕在凸起的路基上，顿时晕厥了过去。在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凶手撸起袖子，拎着匕首向章建桥走去。

而让他感到恐惧并不是那把匕首，而是凶手的手臂上纹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鬼脸，眼神凌厉的瞪着自己。

这让他曾经封存的记忆，似乎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