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啊,是的,死在一把七星剑下。”
仡濮惊悟之时,乍然坐起。动作之大,使得穿戴着的银饰,磕碰在一块儿,发出婉转清脆的声音。
她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纤细的脖颈。被一剑封喉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重生了,我重生了。
仡濮急促地呼吸着,极力地消化着这个消息。
俄尔,仡濮就有了重生后的下一步计划。她要去杀了檀山关,杀了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而檀山关却并不是那个杀死仡濮的人。
仡濮在醒来的房间里仔细查看。发觉这便是上一世,自己初到天京城,所住的客栈——望听楼。
三日后,也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天京的三皇子檀山关。他留有仡濮的一颗骨珠,是当年在苗疆搭救她的时候,被赠与的。
救命之恩,自当相报。
因而,仡濮与他相认,为他尽心竭力,妄图助他登上皇位。
檀山关发动宫变,自己在前奋勇杀敌。他却在危难之时,将自己推了出去,致使红颜枯骨七星剑。
仡濮现在回忆,依旧浑身战栗不已。仿佛祸事就在方才。
她不恨杀死自己的人,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但檀山关这狗贼,自己非杀不可。
既然,三日后会在这里遇上他,那想必现在,人就已经住进了望听楼。
自己稍稍打探一下,便可知晓。
仡濮换去招摇的巫女衣饰,便立时三刻行事起来。
以檀山关奢靡成性的性格,势必会住在望听楼最好的房间。仡濮很轻易地就从店小二的嘴里,套出了望听楼的天字号,现今暂且只住了一位贵客的消息。
仡濮假借自己也想迁至上厢房的由头,来到那处刺探。
心里则暗暗盘算着,要是证实那人是檀山关,就给他奉上苗疆最凶残的赤蛊。
赤蛊,蛊毒之王,凡中赤蛊者,七日内势必肝肠寸断而亡。但它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赤蛊使人皮肉似铁,刀枪不入;旁的毒药入肠,也会被赤蛊虫吞噬。
也就是说,此人必将被赤蛊虫折磨整整七日,求死不得。
在苗疆,背信弃义者,皆用赤蛊处决。
仡濮只消片刻,就顺利地找到了上厢房里唯一住客的那间。
却听见从那房里,隐隐传出一些靡靡之音。咿咿呀呀的江南小曲,取悦着房里的上位者。
吟唱的吴侬软语随着琵琶声骤停。这一变故,促使门外的仡濮以为自己暴露了。
刚打算着暂行隐藏行踪,随即就听见房里传来啧啧的水声,和男人花言巧语的调笑声。
是他,这狗贼的声音,仡濮不会认。
眼见着屋里的事态,向着不可描述的方向突飞猛进。仡濮不想脏了耳朵,只得先行离开。
星子点点,夜风微寒。
那官妓辛劳到半夜,才得以歇息。仡濮悄然去看过了,她虽侍奉在檀山关左右,却不与之同寝。而是,被他安排在了另一间上房里。
既如此,一个念头悄然在仡濮心间成型。
她决计即刻行动。
仡濮先是偷摸着找到望听楼的后厨,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烧火打杂的叫骂着:
“呸,不过是个浪荡的妓子,倒还使唤起人来了。等几年的,人老珠黄了,看你这贱蹄子怎么神气……”
他是在给那官妓烧水净身,本也没什么,但她非得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大半夜的,还要伙计煮茶,说是自己泡澡的时候习惯喝茶。
望听楼本就是天京城第一大客栈。招待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今儿个被一妓女颐指气使,也难怪他气急。
仡濮趁那伙计内急之际,偷溜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蛊罐,打开——
一只白胖的青色蛊虫爬了出来,乍一入水,便通体变得透明,将自己完美的隐藏在了茶水之中。
仡濮满意地嫣然一笑。
躲在暗处,看着伙计端着茶盏离开后,便也安心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