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意离有个有些浪费的习惯，他切肉的力气总是特别大，弄得家里的砧板换的很勤，在妹妹发现了这点后，他就被发配着做类似于洗菜和择菜的工作了。

当然两人都心照不宣，毕竟孟意离的力气从那一天开始就是很大的，那到底是多久之前了呢。

孟语辞只记得那张上面还写着反动小口号的10块钱纸币，哥哥肯定不是从烂人老爹和兜里一直没钱的老妈手里拿过来的，没准是给村头的张老头帮忙割猪草赚的，又或者……

“拿着买点好吃的，不过就给你一半哦。”

哥哥总是这么说，但其实自己全花了也可以，但是孟语辞可不觉得自己的小肚子能吃下来那么多零食，还是能分哥哥点的。

就是……孟语辞转了转眼珠子，看着哥哥伸着懒腰到后院搬水，最终还是没打算说村子里的那几个小熊孩子最近一直在堵她，但孟语辞总觉得这种事儿还是别让哥哥知道好了，尽管哥哥绝对不可能像没什么用的老爹说着就躲着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10岁的孟语辞就是觉得，自己大概是到了独立的年纪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哥哥出主意，那样也未免太没用了一点，从吓退村里的小熊孩子，奠定孩子中的赫赫威名没准就是一个还算不的开头，当然，这对于她一个有点瘦瘦弱弱的小女孩来说不算特别容易。

不过孟语辞觉得自己非常聪明，哥哥曾经说过，在他看过的书里，人类之所以胜过野兽的一大优势就是学会了使用工具。

孟语辞有个不好的习惯，她在递给别人剪刀，水果刀的时候总是不把尖端朝着自己，不过这种十分微妙细小的礼仪并没有陌生人注意到，只有哥哥会注意到这点。

当然两人都心照不宣，毕竟把刀把子拿在自己的手里，对于孟语辞来说其实还是挺重要的，从那一天开始。

“你……你怎么不躲开呀。”

孟语辞把插在小孩脖颈上的剪刀拔出来，她很聪明地躲开了喷出来的血，但之后该怎么办呢？要不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应该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吧，毕竟自己可是特意走了一个很偏僻的路呢。

可是这么大一个人可真的很麻烦，孟语辞记得那个和她的孩子一样同样没什么教养的泼妇，又想到了有时候看到就会很害怕的警察。

放轻松，自己也有安排的，现在剪刀不能扔掉，这上面有自己的指纹。

自己得赶快离开，就装作……

孟语辞并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在这里发愣了很久，她很冷静，她也很慌张，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其实软软倒下的小孩还剩最后一口气，用剩余的那点力气抓住了她的裤腿，没发出什么声音，才是咽气。

直到不算明显的脚步声传来，孟语辞想要把剪刀放进兜里，但是她发现自己松不开剪刀，之前的她很聪明，认为拿着水果刀容易脱手，但是剪刀不会，但现在孟语辞只觉得手不听自己使唤。

要不把来的人也……

“语辞，危险！”

孟意离在数着时间发现妹妹还没回来之后就赶了过来，毕竟小卖部离得不算远，一路转了一圈后，孟意离总算是在有点偏僻的地方找到了自家妹妹，但一入眼，地上全是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站着，孟意离差点就要眼前一黑，直到他确认自己的妹妹是站着的那个。

“我，这，哥哥……呜哇”

孟语辞下意识想要解释，但很快就看到了这是哥哥，也不知怎么的，她几乎是飞快地把剪刀藏在了身后的小兜里，就是不想让哥哥看到凶器，但是之后扁了扁嘴想要装可怜把哥哥蒙骗过去时，却不知道怎么的一股酸意和委屈冲上来，逼得她泪眼朦胧。孟语辞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差点摔跤，还好哥哥也快步跑了过来接住她，让她倒在了哥哥怀里大哭起来。

她其实一点不害怕的。

她其实一点不担心的。

她其实一点不……

孟语辞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大声过，她知道是哪里出了，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那种自己一个人的力感还是吞没了她，哭泣仿佛把她全身的力气都带走了，只能软软地靠在哥哥的怀里，就连那张一直攥在另一只手里的10元钱纸币声息地滑落进了血泊中也知觉。

而孟意离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妹妹，原本比迎风就长的小草还要坚韧的妹妹突然变得比脆弱，或许是出于某种血脉相连的共鸣，他感觉自己的心一阵阵地抽痛，那是一种仿佛要把刀尖插进心脏的刺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流窜的杀人犯来这里，杀了一个人被妹妹看到了么？

孟意离下意识地捂住了妹妹的眼睛，尽管这可能已经没有什么用，妹妹的人生已经彻底被那个凶手改写了，论如何……

抱着妹妹的孟意离突然看到了妹妹身后的小包，看到了里面尖尖上还带着鲜艳的红血的剪刀。

“语辞，这里很危险，我们先处理一下……”

“嗯……”

孟语辞抬起头，用哥哥的衣服猛猛擦了几下自己的小花脸，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哥哥的表情。

孟语辞觉得自己永远忘不掉这张脸，哥哥没有生气，没有害怕，只是看起来很紧张，但是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孟语辞第一次发现哥哥的眼睛那么好看，第一次发现原来眼睛可以用来当镜子。

而当孟意离正准备赶快去借一下老张头的柴刀和麻袋时，却发现自己走不动道，低头一看却是发现自家妹妹一副手软脚软的样子，只能抬头看着自己，她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出口。

“没事的，哥哥先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