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没事的，语辞走得动嘛，哥哥背……”

孟语辞站直了身子，她走得动，她还想说很多事情，但她似乎不需要说了，哥哥依然是那个很聪明很有办法的哥哥，但自己……自己也绝对不是拖他后腿的妹妹。

“我今天从来没遇见过刘昊……”

刘昊就是那位躺在地上的。

孟意离点了点头，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办，还好这附近就有条河，只要把尸体剁块运过去就没问题，血迹什么的铲一铲，剩下的把用道边的垃圾桶盖住就行。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再说吧。

现在还有机会，让一切都从来没发生过。

因为孟语辞实在不敢再让哥哥离开，两个人连走带跑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老张头家，这会儿老头和大多数村里人一样都在躲日头午睡，孟意离也不废话，扯了麻袋和柴刀就走，这会儿道上根本没人，刘昊家里不到晚饭也不会发现这人丢了。

时间还够，时间还够。

孟意离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跑得这么快，孟意离也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力气有这么大，明明有些坚韧一点的猪草他都得费点力才能割下来。

但现在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头，手，脚剁了下来，用两个麻袋一个装着四肢和头，一个装着躯干，两个都很沉，但是他就是拿得动。

把沾了血的土铲掉丢进垃圾桶，把铁皮的垃圾桶推动一点盖住剩余的大片血迹，溅在砖墙上的不用管，看不出来的。

等到了河边，打好结，只要用力丢下去就好。

孟语辞也从来没发现，哥哥这么厉害，也从来没发现原本大家都说他很老实的哥哥居然这么熟练。

当两个人看着麻袋沉进河底之后，孟意离突然一屁股坐在了湿湿的河滩上，他一直紧握着的柴刀掉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孟语辞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但凑近点只是发现哥哥在喘气。

他好像很累了。

“没事的，没事的语辞，什么都没发生。”

孟意离突然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身体向后仰，抬头看着已经是阴云遍布的天空，隆隆的雷声传来，常年做农活的两兄妹都知道这是要下大雨了。

而孟意离突然笑起来，就那种像是哭又像是笑的笑，然后就是像是要歇斯底里的笑，孟语辞突然害怕起来，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哥哥拽得坐了起来，学着以前哥哥的动作不断地抚摸轻拍着哥哥的后背。

但还没等她安慰，孟意离就自己停下了那种歇斯底里的笑，晃晃悠悠地把手和柴刀洗了个干净。

“打雷咯，下雨咯，小语辞要回家收衣服啦。”

在孟语辞一脸茫然的过程中，哥哥把柴刀偷偷还了回去，拖着自己，故意等了会儿被打成了落汤鸡回到了家里。

除了惯常的骂声和抱怨声外，并没有发生什么。

当晚上，孟语辞封好每个窗户，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瓢泼大雨，想着逐渐变得汹涌起的小河，想着大雨冲刷之下什么都不会剩下。

不知道是不是觉，她好像看到了一张10元钱被冲走，冲得好远好远，自己再也看不到。

睡得很早的家长已经把灯关了，哥哥早就在炕上铺好了两个人的被窝，但突然窗外响起一声惊雷，闪电的霹雳霎时间把房间照的很白，白的能看到窗户玻璃上倒映出来的那张苍白的脸。

“哥哥，打雷……我害怕。”

在看着妹妹像是只受惊的小兽一样钻进自己被窝时，孟意离长长地吐了口气，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才是把窗帘拉上，在昏昏暗暗的房间里，他和被子一起抱住了妹妹。

“没事的没事的，哥哥在。”

“不怕不怕。”

“有哥哥在……”

孟语辞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只觉得自己缩在一个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的安心保护壳里，她现在非常安全，一切都会没事的。

而孟意离同样闭上了眼睛，那只剪刀已经被他放回了原处，雨水冲刷之下一切都会掩埋进过去的。

只要别影响到孟语辞，一切就都好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抱着安心睡着的妹妹，孟意离有些失眠。

没人知道那一晚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从第二天后，生活依然风平浪静，除了两人再也不单独出门，以及孟语辞总爱钻进哥哥的被窝睡觉之外，一切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