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做了个噩梦。
对现在的我来说那已经不算什么可怖的内容,顶多有点恶心。莱欧斯利说得对,漂亮的脸蛋不一定是好事,比如梦中那个瘦弱的女孩就被父母亲手送到了贵族手里,目的不必多说。
那个人肥得像头猪。我站在人群之外,如同观看一场电影,想法奇妙地和六岁的自己一致。我没有表情,女孩也没有表情,旁人谄媚笑着,而他们口中的贵人却陷在沙发里,脸上的肉肿在一起,挤得五官都不见踪影。
我仔细辨认了好久,才发现他在笑。
他是第一个教给我关于性爱知识的人,叫来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开启体液交换的肉欲场。女人笑得妩媚,拦住了他。他没玩我,或许觉得女人更具风情。他们在床上交缠,我是没资格走出房间的,于是看着他们玩,糜烂的味道逐渐逼人。论什么身份,上了床就成了名为男人的怪物,贵族扒光白日里伪装人类的衣服,露出下面那个孤零零的、形状丑陋的东西,炫耀给我看。
看过吗,我的奴仆。他问我,骄傲的。
我没说话。在他上床准备继续欢愉的时候,用一个花瓶砸碎了他的脑袋。
我不知道他死没死,因为很快就逃走了。那个被叫来的女人给我指了条路,我顺着路走,没空去在意未来。
他活着,或是死了,那都是我第一次杀人。
我讨厌男人。
我讨厌杀人。
二
所谓梦是要醒来的。
我盯着天花板上凝结的水珠发呆,不知道是水管漏出来的还是过冷温度凝结的水雾,时不时会有一滴应着重力滴落,我就看它打散在地上,然后再去盯新的摇摇欲坠的水珠。
同时裹好被子。梅洛彼得堡的阴冷是能冻死人的东西。
旁边的人还在酣睡,我想了想,还是好心地把被子分给了莱欧斯利一半。他睡着之后眉眼低下来,瞧着要比平日温和许多,均匀的呼吸声很低,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但他睡得很沉,我想那不会是一个噩梦,以至于像我一样从中惊醒。
我之前睡不着的时候喜欢数水珠滴落的次数,那是梅洛彼得堡唯一能让人感受到时间流逝的东西,现在可以去听莱欧斯利的呼吸,胸口带着被子微微起伏着,让我看着有点手痒痒。
想做就去做了。
我的手钻进被子,去摸他的胸口。手心的触感温暖极了,和阴冷的环境完全不同,像一块恒温热源。暖呼呼的皮肤放松下来摸着比平时要软上许多。我先是摸了摸他乳头的位置,指腹蹭过乳肉,没多时就立起一小块肉粒。我掐着肉粒揉捏了会,莱欧斯利拧起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呓语,侧着身子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他眼皮都没抬,一副睡态,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剩头发在外面一耸一耸的,像只闹脾气的猫、该说豹子比较合适。莱欧斯利带着埋怨低声讲:“困。”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倦意,语调拉长了腻在空气里。我莫名喉咙发干。或许是身体强度差异的缘故,他身上要比我暖上不少。我想了想,还是就着被子里狭小的空间从他那挤过去,双臂抱上对方的腰身,炙热顺着肌肤一路烫进骨子里,把最后的寒冷也驱散了。
我舒服地眯起眼睛。
莱欧斯利没有太大反应,他也以相当自然的姿态搂过来、虚环过我的肩膀。我的手要不老实很多,原本放在后背的手指划过对方脊梁,然后是臀部,最后落在那个熟悉的穴口。
我把手指塞了进去。
“哈……”
哪怕还处于半清醒状态,莱欧斯利也一瞬绷紧了身体,后背微微拱起,却把下体更深地送过来。我们昨天做了半夜,他的穴口估计被搞肿了,摸着要比平时厚实许多,可内腔的媚肉却不知疲倦地缠上来,嘬弄着异物、一阵阵抽搐发紧,几乎要把手指绞死在里面。
那很暖和。我用手指轻轻地勾了勾,收缩的软肉又抽搐地吸附上每一处缝隙,发烫的温度带来意外的安心感。莱欧斯利的呼吸声重了些,眼睛朦朦胧胧地睁开,瞥了我,然后又合上了,嘴里吐出些不成调的带着困倦的喘息。
我一边抠挖他身下的软穴,一边叫他:“莱欧斯利。”
“……嗯、哈……”
我把第二根手指塞进去,他的腿不受控制地蹬了蹬,我连忙抓紧被子才没让冷空气得以钻进来。绷紧的大腿夹住我的手臂,动弹不得,我不在意,去亲了亲他的脸,试图这点安慰能让人放松下来,手指的动作不停,缓慢地摩擦每一处敏感的缝隙:“莱欧斯利,你身体里好暖和。”
他又抬眼瞥了我一下,然后试图转身——发现那种姿势更方便我玩后又转了回来:“一般人来说,嗯——”
他咬着牙:“都是体内温度高于体表的。”
我显然搞得他没办法继续好好睡觉了。或许我该感谢莱欧斯利没有起床气,他被我抠得低声叫了一会,试图扭走自己的屁股,发现躲避效干脆张开了腿:“困……”
“快点玩,”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我还要睡会。”
我高兴起来。莱欧斯利就是这点好,不管怎么欺负他,大多时候示个软撒娇下他就同意了。我大概明白在他心里自己属于被保护者,虽然这个形象不知从何而来,但我乐得维持,这很方便我找各种借口玩他、可以随便玩。
手指仍在体内搅动着,动作温柔,连带着快感也像水一样、慢慢叠加着欢愉。莱欧斯利神色微妙,他其实并不习惯被这样对待,在大多数情况下、不包含性爱,他更擅长面对带有刺激性的袭击,说不上喜欢,但他总结出了一套应对危险的方法的。每个人都有这东西,只是莱欧斯利的壁垒会厚上一些、这是生活赐予的,没办法的事。
那对眉毛微微蹙起,因为埋在枕头上所以人知晓,或许就连他的主人也不知道,自己正咬着嘴唇一副忍耐的模样,快感磨人地一阵阵袭来,电流般窜过四肢,连带着指尖发麻。性爱带来的肉体欢愉叫口齿间吐出不受控制的呻吟,而后又被紧抿的嘴唇阻断。他总擅长忍耐,或者说习惯于忍耐痛苦,如今也只会用忍耐去应对欢愉。
于是女孩的原本环绕住腰身的手上移,手指灵巧地撬开男人的牙关,堵塞的呻吟可避免地溢出。舌头被双指夹住,拉长,连声音都要被扯乱了,划过口腔内的软肉,打得他合不拢嘴。
盛不住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拉出几道长长的隐秘的银丝,打湿了一小片枕头。莱欧斯利摇摇头,试图躲开舌面的禁锢,那块轻巧的软肉却在对方的指尖被玩成了各种样子,完全法受自己控制。
“你叫嘛,”我凑到莱欧斯利耳边,轻声讲,“我喜欢听你叫。”
莱欧斯利没叫出声。因为话音刚落,他就抖着高潮了。
我抽出手指,对方正陷在高潮里,咬着枕头抵抗快感,身体不住打发颤。肉穴里粘稠稠的。我用掌心拍了拍那,引得又是一阵敏感地收缩,轻轻一搅要有黏腻的水啧声。
不用想都知道,莱欧斯利体内的水估计又打湿了一片褥子。我干脆下了床,掏出一套新的干净的床铺,把旧的随意卷卷就踢下了床,然后用被子重新将两个人卷起来。莱欧斯利躺在床上任我折腾,让抬手就懒洋洋地抬起手,不多时两个人又被裹进了烦躁温暖的被窝里。
莱欧斯利闭上眼,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瞧着有几分乖巧,这感觉放在他身上有点恐怖。我端想起了方才的噩梦,突然有点好奇莱欧斯利到底算男人还在女人。仔细想想,外表完全算是男性的模样,可偏偏有套女人的性生殖器。我之前没见过这样的人,或许是自己见识少,所以很想知道什么情况。
我没能问出口。直觉告诉我闭嘴,于是手指顺着脸颊穿过他的头发,小声讲:“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他抬起眼看我。
我眨眨眼,莫名心虚:“你做过噩梦吗?”
莱欧斯利嗤笑一声,没有答话。我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沉沉睡去了,才听到闷闷的回答从被子下响起:“……难道需要我哄你吗?”
脑子转了好半天的弯,我才反应过来,在莱欧斯利心中做噩梦是要被哄的,于是挪着身体凑上前,讲:“你哄哄我嘛。”
“小姐,”他险些被气笑、奈极了,“快睡觉吧。”
“你哄哄我,”我去哄他,“一下就好,就一下。”
莱欧斯利没答话。过了一会,那只手才覆上后脑勺——我险些跳起来、出于一种基本的警惕心——带着厚实的温暖,上上下下抚弄起来。
“睡吧,”他低声讲,像梦话,“安。”
眼皮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突如其来的倦意袭卷了身体每一处。我打了个哈欠,不顾已经有陆续起床活动的犯人们,念了句晚安。
这次没有再做梦。
三
典狱长看莱欧斯利很不爽。
这几乎成了梅洛彼得堡内每个人的共识,但没人知道原因,我也一样。但我也猜过,比其他犯人猜得靠谱些,单纯觉得典狱长脑子有病。
我跟莱欧斯利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笑了好久。
当然,当着典狱长的面这话我是不敢说的。就像现在。
他不是惯于讲些污言秽语的犯人,相反的,那身黑色、沉甸甸的制服叫人看上去庄重极了。他也不像我遇到过的男人们,喜欢眼神乱晃,将那些可悲的下流愿望满满写在脸上。典狱长的下巴是抬起来的,高高的,瞧着就知道是个大人物,至少装得格外骄矜。
就是看上去不大高兴。
不高兴的人走到我面前:“聊点趣事吧,犯……”
眼神落到我的脸上时,典狱长扯了扯嘴角:“该说,来喝杯茶吧,小姐。”
谁都没想过典狱长会对付我,包括莱欧斯利。典狱长爱钱,好面子,却没有索命的坏习惯。在遇到莱欧斯利之前,他们惧怕我,毕竟我曾把一个骚扰自己的犯人打了个半死;遇到莱欧斯利之后,他们却把我当成了莱欧斯利随手养的宠物。
人们对自我和他人的认知都离谱到离奇,却可以很自信地去讲那些荒谬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可怜又脆弱的“宠物”会在梅洛彼得堡每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把莱欧斯利玩得站不直身,要紧紧捂住嘴才能忍住那些可怜的呻吟。
典狱长也是这样想的,他看我的眼神很轻蔑,又夹杂一丝惊艳与数不清的怜悯。他邀请我进了办公处,捧着茶、傲慢的:“你知道吗,莱欧斯利是个怪物。”
他的那份傲慢的怜悯令我想起了“贵人”——该说久违,可今早还梦到的——他们那样的人有独到的脾气,连施舍都高高在上的:“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取得了哪来的胜利,骄傲的:“哦,我可怜的犯人,你完全被他欺骗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我或许应该捂住耳朵。可那有什么用呢?我耳朵很好用、这并非吹嘘,再怎么遮掩也听到得。但我不想让典狱长去说这些事,并非出于那份轻蔑的态度,这是他的判断,我不太乐得管。
但这是莱欧斯利的秘密,我想。是我也想问,但没问出口的。因为这该他自己讲给我听。哪怕我早已知晓,在相遇的第一天就发现莱欧斯利身上的不同寻常。
我有点不耐烦了。典狱长发现了我的态度转变,显得有些兴奋,于是上前压着嗓子讲:“你能想象吗?他会半夜里像个女人一样叫,会用腿夹住什么东西,蹭个不停,可惜了,没人会肏他,没人会满足一个怪物的欲望。”
“女孩,你很漂亮,”他这样讲,“跟着这样的东西,不觉得太寂寞了吗?”
典狱长什么都没有做。我全须全尾地从那个铁门里退了出来,被很多人看着。或许这就是他的计谋,以至于莱欧斯利难得在门口——其实就是根水管——等我回来。
他额头上有血,嘴上也残留着血痕,看得出只是随意收拾了下,拎着一对拳套,零件残破,已经报废了。
他总爱受伤。我脑子里端浮现出这么一段话。莱欧斯利身上总是有很多伤,新旧叠加,堆出在犯人们心中高高的名望。那玩意不值钱。
我有满腹疑问,又不是擅长遮掩的人,干脆问出口了:“你去打比赛了?”
他直起身,懒洋洋应了声:“嗯。”
“可今天拳场休息。”
“只要人们想,哪里都可以有比赛,”莱欧斯利笑了,“往往更激烈,但报酬也更多,多公平的交易。”
我表示谴责:“我这里可不是医疗室。”
“我知道、小姐,希格雯护士长现在很忙,我也意叨扰她,”他俯下身,带着血腥味的喘息打在耳畔,“来做吧。”
我把人按在墙壁上、用了些力气。肉体打在铁管上发出击打的嗡鸣。莱欧斯利闷哼一声,露出吃痛的神情,这不应当,他是很能忍痛的人,应该是后背上也受了伤。我抵着他的身体,直接咬上喉结,脆弱脖颈上的凸出上下滚动,被我牢牢含在口中、舌苔在上面不断舔舐,也尝出了些血腥的味道,于是这些伤痕、痛楚都随着吸吮的唇离开,转为欢愉的喘息。
我侧过脸,转而去咬他的脸,舔舐嘴角的血痕,来来回回,像是婴儿依赖母乳,不停嘬弄着。莱欧斯利被我舔得难受,闭着一边的眼睛,要求道:“弄弄、弄弄下面……”
“我没带东西。”
“那就用手,”他伸长脖子,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痒。”
我不去舔他了。
空气渐渐冷下来,莱欧斯利原本挂满情欲的眼睛也逐渐清明,定定看着我。我有手掐住他的脖子,渐渐用力:“你派人跟着我。”
我很肯定,已经给人断了罪。
他的脸微微发红。脖颈上的束缚阻碍了呼吸,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力喘息去维持正常状态。如此艰难的处境,他却勾起一个笑:“不需要跟着,自然会有人告诉我。”
他几乎是挑衅,偏偏言语诚恳:“你知道的,很多人。”
我想想也是,于是松开了手。那点愤怒随着风吹散了——本来也不多。莱欧斯利转了转脖子,那处浮起一圈红痕,他也不甚在意,语调轻松地问:“还做吗?”
我自顾自讲别的事:“典狱长跟我说了一些事。”
他不动了。
我继续讲:“他知道你的事。”
我瞄了眼他的下体:“不是我告诉他的。”
莱欧斯利原本冷下的眼睛微微一动,最后闭眼思索了会,对我讲:“啊,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