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要极聪明或是极薄情

才能在这乏爱的荒地扬一路花枝

--《八荒

01

傅琳琅初中还没毕业就被父亲送去了加州念书，是一个人去的，走的时候匆忙，连从出生就带着她的乳母也没来得及道别。

初来时英语并不流畅，所以大多数时候是在父亲给她安置的大hs里度过，偶尔也会与华人圈的小留学生有些来往，但他们大多住寄宿家庭且让琳琅觉得实在趣。

是这个时候认识雷霆的，他已经快大学毕业，受琳琅父亲之托照顾她。

雷霆从车上下来，踩在堆了一地的枫叶之上。

远处傅琳琅在草坪支了画架，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绾在脑后，被风吹起，有些凌乱。

雷霆站在远处，并不打算破坏此时的安静。

“你就是雷伯父的儿子？”画纸上油彩搭配有些生硬，傅琳琅不满地皱眉。

雷霆闻声才踱步靠近，步伐优雅，沉着缓慢。

他时常听长辈谈起琳琅，却因远在美国从未见过这个小他七岁的邻家妹妹。

如今一见，倒不觉得是母亲电话说的乖巧懂事，分明是个心思顽劣的小大人。

“琳琅，你该叫我一声哥哥。”雷霆耐心纠正她，正巧秋风吹起，画纸翻飞，他一双大手替她按住画架。

“那哥哥会带我出去玩吗？”琳琅侧头望着他，好高啊，在他身旁她就活脱脱一小孩儿么。

“不会，但哥哥会教你怎么申请上斯坦福。”雷霆不忘傅琳琅父亲嘱托，关心她的学业。

“切，就算我是个草包，父亲也会送我进名校。”琳琅不以为意，斯坦福对刚刚初三的她毫吸引力。

“可琳琅你想做一个草包吗？”

“想与不想，在父亲眼里我就是啊。”琳琅撇撇嘴，把手上两支画笔掷在草坪上。

“琳琅要学会取悦自己，往上走才能见到更好的世界。”这是雷霆从小到大的成长准则，并不难以启齿。

“我现在已经在很上面了啊，再往上就是高处不胜寒。”

雷霆此时突然理解了母亲所谓的天真可爱。

在国外孤独思乡的琳琅很渴望一个小伙伴，雷霆适时地出现让她很欣喜，即便这个哥哥大了她很多。

那天夜里，琳琅对着一屋子的小兔子玩偶说，“有哥哥的感觉还不。”

明天她就要让雷霆哥哥送她上学，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个高大漂亮的哥哥。

那晚她睡的香甜，女孩孤单，生命中随意出现一个人，承诺陪伴她成长，便能轻易占据她内心所有的期待，得到她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

02

琳琅穿着深蓝色百褶裙校服爬上高高的大G，乖巧地坐在雷霆身旁问他，“雷霆哥哥，放学你也来接我吗？”

她特意拒绝了司机，让雷霆来接她上学。

雷霆犹豫，答应送她上学已经耽误了他的毕设进度。

见雷霆不说话，傅琳琅曲起手指戳了戳他，“雷霆哥哥？”

“好！”少女目光热烈，雷霆不知如何措辞拒绝。

琳琅高兴，弯着眼睛对雷霆笑，“谢谢雷霆哥哥。”

到了教室，她回头大声对雷霆说，“哥哥再见。”

教室里同学们安静下来，雷霆背着光立在门口，双手插兜，轮廓伶俐。

他看到琳琅落座才转身离开。

教室片刻安静后一阵轰动，琳琅同桌安娜是个德国女孩，头发带自然卷脑袋别着大蝴蝶结。

安娜好奇探头大蝴蝶结挨着琳琅的头对她说，“那真是你哥哥？”

“对啊。”琳琅假装不以为意翻着书包，又拿出巧克力递给她，“呐，我哥哥给我的。”其实是出门时她随意在桌上拿的。

安娜欣喜地接过，又问琳琅能不能带她一起和她哥哥玩。

外国女孩发育快，思想更加成熟，初三阶段大多已经有恋爱经历。

琳琅却未想这么多，只当她羡慕自己有哥哥，便高傲抬着头说，“再看吧。”

琳琅心中得意起来，她就知道，认识帅哥是这个年纪女孩子最追崇的事物。

03

恰逢琳琅生日，想接触雷霆的缘故，学校许多女同学都主动给她送了生日礼物。

雷霆接她时，就看到她桌子上，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

琳琅那点小心思，他都清晰看在眼里。

他奈笑一笑，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来，哥哥帮你拿。”

东西太多，两人也没拿走多少，却是让司机跑了两次。

雷霆知道，这些物件琳琅不缺，但她缺少关爱，十几岁的少女谁不渴望被簇拥。

许是想到儿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孤单，雷霆有些心疼，又温柔同她说，“琳琅，这周末我带你去玩。”

“真的吗？太好啦！”琳琅兴奋起来，一蹦一跳地抱着雷霆的胳膊。

傅琳琅似乎又想到啥，委屈地说，“雷霆哥哥，听说你要毕业了，你会回国么？”

雷霆看着稚气的琳琅耐心解释到，“大学毕业还会读研究生，暂时没有回国的打算。”

琳琅听及此，竟安下心来。

晚上，在北京的大哥哥沈家阳给她打电话，聒噪活泼地声音从手机里传出，“琳琅，生日快乐！”

“谢谢你，家阳哥哥！”琳琅趴在沙发上，屈着双腿晃来晃去。

雷霆进门就见到琳琅穿着粉色睡裙，带着兔子压发，白皙修长的双腿一晃一晃。

如瀑的青丝湿漉漉披在肩上，十五岁的少女已经初显倾城之色。

雷霆顿了顿，镇定走过去把她拉起来，“说了多少次，洗了澡要吹头。感冒了，你父亲该责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傅琳琅见雷霆回来，匆匆同沈家阳说了再见，不高兴地对着雷霆撅嘴，“你就知道拿我父亲压我。今天我生日，你却不让我办生日party。雷霆哥哥，你真没劲儿。”

“琳琅，你学成归来是要接手家业的。让你父亲知道你在美国挥霍光阴，贪图享乐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雷霆正色道。

琳琅有些动容，但仍然嘴硬说，“我不管，我今天生日我最大！”

“好，过过过。”雷霆终于颇有些宠溺地妥协了，他抬手挽了挽袖子进了厨房。

父亲忙碌往往会忘记她的生日，从出生至今没有陪她过过几次。况且琳琅父亲又严厉不让办聚会，他常说，聚会这种东西是成年人用来谈交易的，小孩子学来不过是一桩放纵自己的陋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