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人生第一次认识到社会的残酷是一个月以后的期末进度汇报,她的进展是组内最快的,论文已经改好准备年终投稿。如果顺利她能够在研二达到毕业条件,研三就可以安心出去实习。
导师在组会时也很多次表扬她,她一直以为老师是欣赏认可她的。期末汇报以后如果导师没有单独找她,没有后面那些事,她也一直会这样认为。
学习,从小到大她都认为是有付出就有回报的事。
办公室里,五十岁不到头发已经花白的导师或许有那么一刻是过意不去的,但也只公事公办通知她:“越人,你的论文一作可能要给研三的学长,上面出通知了要优先保证高年级学生毕业问题。”
什么通知?她怎么没见过?哪些学院会执行?还是整个学校?
她心中疑惑万千,却迫于老师压力,法开口,越人愣愣看着导师,她这半年起早贪黑做出来的结果,老师一句话就拱手让人?
“你科研能力强,后面还会有更好的项目,我都会优先考虑你。”导师或许也觉得于心不忍,尝试着安慰她。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得罪了什么人?”这四个字。他年纪也大了,有家庭,有社会责任,他也在意自己的声望,他也希望能两年内评上长江学者,这些包袱都不得不让他放下那些助人情结和满腔热血,他没有那么大魄力站出来维护她的利益。一个学生而已,他有过千千万万的学生,如果每一个都需要他站出来维护,那他这个老师肯定是当不了的。
越人在等他把话说完,见导师欲言又止她条件反射问了句:“什么?”
“哎,没什么。你先回去吧,寒假好好休息。后面机会多的是。”
“哦,老师再见。”越人给老师把门合上,心中酸楚难安。走在校园青石板路上,四下人时,她眼角流了一滴泪,继而止不住的泪水连成了线,凭什么呢?
宋航刚好吃完饭打算去实验楼看代码,看见越人形单影只,何其哀伤。
他走过去想问问什么事这么难过,靠近时她抽噎的背影和哽咽的哭声让他放下戒备,抬手按住她的肩把她拉进了怀里。
他说:“越人,别哭。没有什么事过不去。”或许是被谁羞辱,或许是重要的人离开,什么原因不重要,宋航也没有问。
“你知道吗?我做了半年的项目,马上论文就发表了,导师说给学长,甚至二作都没有我,完完全全没有我。”越人再也不能克制,放声哭了出来,但凡是共同一作她也能接受。
“为什么?”宋航疑惑。
“导师说,优先保证学长学姐毕业。他说这是上面的意思。”
“怎么可能?学校不会有这么荒谬的政策。”宋航皱眉,开始分析问题。“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你们实验室有没有权力很大的学长学姐?”
“我不知道,我都一个人看论文做实验,他们都挺好的,我没有得罪过他们。”越人好委屈,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从保研开始她就开始看这方面的论文,连方向都是自己找的,算下来快一整年了。研究生以后,除去上课,近乎每天早八晚十呆在实验室,除了赖不过沈家阳出去玩那几次,她每天都是在改论文,做实验,对数据。
沈家阳?她那不叫得罪吧,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不出意外以后也不会再联系,他不是那么狭隘的人,虽然她拒绝地不够委婉,但没必要为了那些小事报复她。
“别急,我帮你问问。”宋航拍了拍她的背,见她欲言又止便补充到:“放心,不会得罪你导师。我去我们院长那打听打听,学校是不是有这个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