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再说回刘光洪8岁的时候,那一年,是1947年,孟长海老爷子把自己的爱徒刘光洪从河北沧州接回来,别管是爱徒还是劣徒终究是自己犯下的,还能咋的,受着呗!
谁让人家孩子嘴甜,哄的师父高兴,宠着呗,自己儿子孟兆林,孙子孟广文、孟广武都不在身边。有此佳徒,承欢膝下,天伦之乐,痛并快乐着,这徒弟,谁有谁知道哇!
刘光洪被师父孟长海老爷子送回家,父亲刘海中给儿子刘光齐、刘光洪报名上学。
临近开学之前,刘光洪又来到师父孟长海老爷子家,不为别的,夏天了,师父家院里子的果树又成熟了,今年师父的三节两寿就看果树的收成如何了,取之于师父,用之于师父,至于顺便弄点吃的,不丢人,儿徒嘛,吃师父的,不亏心!
别人家种个槐树,榆树,杨树,柳树不是为观赏,也是为乘凉。可孟长海老爷子家,整个一果园子,不为别的,少了刘光洪不干啊,这不,枣儿,杏儿,桃儿,李子,柿子之外,去年又新增了苹果和秋海棠,开花结果,长势喜人,眼看就能接受铁山靠的洗礼了。
刘光洪在收获了一些果子,将果子分门别类整理好,在院子东山墙的木人桩边儿,开始练习学自河北沧州的八卦掌和形意拳,其中夹杂着八极拳的几个招式,揉杂在一起,不断摸索适合自己的新拳路,实用的同时,还追求一番美感!
而不断敲打木人桩时发出的声音,却引起了隔壁院子的关注,这不,耳聪目明的刘光洪发觉有人登梯子、扒墙头看自己练拳。刘光洪没有刻意停下来,坚持打完收工,长出一口浊气,双手揉了揉丹田,拍打了酸胀的胳膊腿儿。
刘光洪这才打量这个,盯了自己半天的人,只见这人唇红齿白,眼神发亮,面带微笑,透着一份期待和惊喜,明明是个男人,但又有一份秀气在身,怎么说呢,阴柔之美,却又与女人关。
只听得这人柔声细语的说道:“我可不是偷师的,只是听到了你练拳的声音,好奇,没想到这一观瞧,真是好看。嗯……怎么说呢,也许是你年纪小,只是学艺,没与人切磋的缘故,杀伐之气,但又透着一份英姿飒爽吧,如若冒昧,还请见谅!”
说着,这人稍微歪头的致歉,怎么看着像女子施礼的万福呢?刘光洪没见过这架势的。
刘光洪听着对方说话如此礼貌,不乏进退有度,也很江湖的一拱手,呵呵笑道:“八极拳宗师孟师父门下,关门弟子,刘光洪,未请教您高姓大名,如何称呼,如果想看拳,尽管来访,瞧您住在隔壁,想必是与我师父有过照面儿,即使不熟,街坊邻居的住着,看看练拳,不打紧。
我们八极拳一门儿,不怕偷师,没有师父指导运气法门,出不了真功夫。想当年,我师父行走江湖,遇国难当头,将八极拳传入军中不知繁几。即使不能上阵杀敌,保境安民,强身健体,也算我们八极拳一门儿有它的用处。”
而扒墙头这人却掩嘴一笑,略显妩媚又透着一份优雅,说道:“你师父孟老爷子呀,我认识,早年间,遇强人为难,我的戏班儿还请过孟老爷子坐镇呢。
嗐,忘了自我介绍了,我艺名程蝶衣,是唱青衣的,旦角也唱,你师父的院子我就不去了,这会儿估计老爷子午睡呢,你也别练拳了,不嫌弃的话,到我家坐坐?”
程蝶衣面带微笑,生怕刘光洪心中对戏子这个身份有芥蒂,但真诚的眼神,不像是假客气。
刘光洪听到这话,回望了自己师父的正房卧室方向,看没动静,于是他小心的询问道:“不打扰您吗?”
程蝶衣坚定的说道:“不打扰,就当是街坊邻居串门儿了,你过来吧,我去给你开门。”说着程蝶衣下了梯子。
两人在两个院子里分别走向院门口,刘光洪将自己师父孟长海老爷子家的院门关好后,走了大约十五米的样子,来到隔壁院子门口,只见程蝶衣一脸微笑的期待他的到来。
刘光洪也微微一笑,大方的进门,但嘴上却说道:“程老板,程班主,多有打扰,这次不算正式的上门儿拜访,只是来认认门儿,回头我得提上礼物再来。”
程蝶衣与刘光洪并肩走入自家院子,听到刘光洪的话后,他哈哈的笑道:“瞧你这孩子一副小大人儿的样子,还讲究老理儿呢?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咱不兴客气,另外别叫什么程老板、程班主。
这又不是你去听我唱戏,咱们算是街坊邻居的私交。看着年纪呀,也许大你不到一轮的样子,我小名豆子,你叫我一声豆子哥,我叫你一声光洪。别回头你师父孟长海老爷子问起来,这街坊邻居的,透着生份。”二人于是一拍即合,互相重新称呼了一下。
刘光洪与程蝶衣走到了院子中央处,刘光洪这才看出,程蝶衣的院子虽与师父孟长海老爷子的院子大小一样,但格局完全不同。
都是二进的院子,孟长海老爷子为了教授徒弟们武艺,拆了东西厢房,显得前院儿大了不少,但依然保留前院的正房。如果来客需要留宿,可住后院的东西厢房,不算怠慢,这也是因为师娘去世的原因,家中并女眷,平时都是八师兄罗闯在照顾师父。
而程蝶衣的院子拆了前院的正房,保留了前后院的东西厢房,他自己住后院的正房。这样看,院子比师父孟长海老爷子的院子更加宽敞,两个院子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耳房和前院的大倒座房都保留着。
程蝶衣不断打量刘光洪好奇的方向,他微笑的说道:“两处院子不一样吧,练武的和唱戏的这两个行当,需求不同,整条胡同儿里呀,闹中取静,平日里也就是隔壁练拳的声儿,和大清早儿我练嗓子的声儿,互相有个回应,也算是有趣呢!”
刘光洪却嘿嘿一笑,打趣道:“豆子哥,我看您这里也有兵器架子,您就没去隔壁我师父比试比试,切磋切磋?”
程蝶衣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可不敢,你师父孟长海老爷子那是真功夫,可上阵杀敌。我这呀,花架子,也就是舞台上亮个相罢了。
不过啊,你的功夫可真不赖,不光大开大合,有功底,也透着好看,要不你跟我学唱戏吧,没准儿也能混个满堂彩呢!”
听到这话,刘光洪感觉眼前的程蝶衣终于露出了马脚,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道:“豆子哥,您这可犯了江湖大忌啊,挖我师父墙角儿,呛行不是?您不怕回头我师父带着一众弟子打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