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兴阳村孙家,孙玉锦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
绯红色的锦缎夹袄,配上青绿色的石榴裙,翠珠簪子,蝴蝶钗子,一股脑,戴个满头珠翠,衬得她相貌平平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颜色。
孙玉锦羞涩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左顾右盼。
黑里发黄的肤色不尽如人意,但凑近了细细端详一番,五官似乎还算秀气。
没办法,谁让农家女必须要下地干活,再好看的人也禁不住风吹日晒。
除了郑晴风和她老娘,不管怎么晒,也只是微微有点发黄,一到冬天就白回来了。
想到这里,孙玉锦心里又嫉妒得发酸,不过好在自己冰雪聪明,出了个配冥婚的主意,不仅除去了心腹大患,还白赚了二十两。
谁让那个狐媚子到处勾引人,引得宋公子都多看了两眼!
想到宋公子的温柔体贴,孙玉锦的脸上又浮现出一副花痴模样。
凛冽寒冬,丝毫不影响她提前思春。
宋公子是县城里员外家的独子,二人相识于观音庙会,互生情愫。每隔十日,在便阳安山脚下的客栈私会。
孙玉锦一心想嫁个有钱人家,改变土里刨食的命运。对这位宋公子分外上心。
然而一连过去两个月,这位宋公子连着失约几次,不禁让孙玉锦开始心绪不宁。
两人私相授受,孙玉锦早已将贞节给了那人,而且自己这两个月没来月信,若是那人食言?
孙玉锦猛然闭上眼睛摇头,完全不敢去想后果。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
郑梅花肥脸堆笑的进来,看着打扮的光鲜靓丽的女孩,笑的两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嗨呀,我的女儿打扮的真好看,你爹方才给你定了亲,同村的王屠夫,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手里有钱,你爹收了人五十两彩礼,下月初八,你就可以嫁过去啦!”
“什么!”
孙玉锦大惊失色,一脸的惊慌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那个王屠夫了!我不嫁!”
郑梅花见女儿生气,有些不悦地耐着性子道:
“王屠夫怎么了?年纪是大了点,会心疼人啊?家里有钱,又不缺肉吃,你嫁过去日子好着呢?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不嫁!我不嫁!”
孙玉锦一时方寸大乱,急得哭了起来,刚好被收了礼钱的孙大宥撞见。
孙大宥手里银子还没捂热乎哩,就听见自己女儿这样闹,立马黑脸一沉,青筋暴起,快步走进来,狠狠给了孙玉锦一巴掌。
“哭什么哭!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辛辛苦苦养到十六岁,也是你该好好报答老子的时候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再说一句你不嫁?老子打死你!”
说罢又要上前打人,郑梅花急忙上前拦住孙大宥:
“当家的你干什么呢!锦儿还小,刚知道消息自然是有些激动的,过两天就好了。”
孙玉锦被自己老爹一巴掌打翻在地,脑袋嗡嗡地眼冒金星。
收拾好的发型也打乱了,脸上肿起五个手指印,孙玉锦心里十分委屈。
要是平日里也就算了,但是今天,一想到宋公子,孙玉锦把心一横,冲出了家门,把父母的呼喊抛之脑后……
孙玉锦一路小跑到了一棵歪脖子老树下,那树身有个树洞,每次要和宋公子见面时,里面就会多三颗石头。
孙玉锦扶着大树喘着粗气,她此时已经是心乱如麻,宋公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于是她深吸几口气,把心一横,满怀希望地往树洞里看去。
这一看,她的眼睛瞬间一亮。
树洞里赫然放着一封信,孙玉锦急忙拿出来,拆开来看;
“今夜酉时,永定村后小树林,不见不散。”落款宋方万。
孙玉锦看见信上的落款,一时激动得泪流满面,她认识的字不多,但是这几个简单的字和宋方万的名字还是认得,于是便满心欢喜地望小树林去赴约……
永定村离兴阳村并不远,孙玉锦一大早就跑出来,赶到小树林的时候才刚过了午时。大冬天的又冷又冻,冷得她直跺脚。
一直等到天快黑,人都快冻傻了,孙玉锦正朝手里哈气呢,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孙玉锦惊喜一回头,却忽然被人撒了一把粉末,糊得眼睛鼻腔里都是,呛了几口,还来不及看清来人就晕了过去。
郑晴风皱着眉头,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轻蔑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孙玉锦,随后警惕地左顾右盼了一下,见四下人,便压低了嗓音,冷冷冲身后人道:
“娘,快搭把手把人抬走!”
陈氏有些畏手畏脚地走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脸上有些不忍道:
“风儿,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怎么说这也是你表姐。”
郑晴风闻言,秀眉一蹙,面色立即冷了下来:
“如果不是她,明日去跟死人配冥婚的就是我!姑姑定是早收了他们的钱,不管我是死是活,都逃不掉!想想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
郑晴风本就不是原来的郑晴风,是21世纪中医药公司的女总裁,莫名其妙的因为一场车祸穿越到了这个叫朝云国的异世,继承了原本的郑晴风的记忆。
她本就一肚子窝火,见陈氏还对仇人心生怜悯,心里更是不快,说话的语气就重了些。
陈氏女儿发怒,心里发怵,不知怎的,昨日女儿醒来之后似乎脾气不太对,像变了个人似的,看着冷冷淡淡的,十分有距离感。
不过女儿说的也在理,郑梅花一家子想要搓磨死他们的时候,可没考虑过亲不亲情的,自己圣母的不是时候,难怪女儿生气。
随即二人便趁着夜色,将人往板车上一扔,稻草一盖就匆匆离去……
孙玉锦慢悠悠地醒来,便觉脑袋沉重,身体发酸,想要活动一下四肢,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
左右环顾却发现自己是在郑家柴房,郑晴风正在一边的药碾子里磨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