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叔一愣,和小军两人面面相觑,发现小军也是一脸茫然。
知道对方完全不懂啥是专业搞土货的,但是自己好像听出点味儿来,于是看向段亦阳,不悦地说:“这位老板,虽然我不太懂你这句话的意思,但好像你搞了。”
“是吗,这金印和铜牌都是一个人的,你怎么解释它们会在一块儿。要想弄到一个人身上的东西,除非你们偷偷挖到了一处墓葬。”
段亦阳故意把话说得半真半假,并加重了语气,想诈出这东西的真实来源和出土情况。
果然,粗黑汉子小军此时也明白段亦阳话中所指,顿时就坐不住了,忍不住跳将起来叫屈道:“俺们可不敢去挖墓葬,这是俺叔跟俺两在工地挖到的,你可别冤枉好人!”
秋叔见小军有点急眼,拍了拍小军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他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个懂货的老板想要知道些啥,看小军一脸不忿地一屁股坐在摸金张收的假明代官帽椅上,才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这位老板,俺跟俺侄儿都是长年在工地上干活的,就会干点体力活,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干挖坟掘墓发死人财的人,虽然俺们老家干那活的人不少,可那都是技术活,俺们可吃不了那碗饭。”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以前俺们在工地上也挖出过古墓,但都没俺们的份,不是被工头偷偷顺走了,就是被考古队围起来了。这次也算是俺们运气好,遗址公园要盖个公共厕所,俺跟俺侄子被安排配合挖掘机挖坑。”
说完,秋叔端起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回忆当时的情形。
昨天下午快下班了,太阳还热烘烘的在天上,挖掘机司机挖完化粪池的坑,受不了驾驶室里的炙热,就匆匆下班回家,坑里那些挖出来的土都没清理干净。
施工员看着那些挖机师傅没有耐心去清理坑里的浮土也很奈,只好交代他俩把下面的浮土清理完弄上去,之后也一溜烟回去吹空调了。
秋叔和他侄子小军下去之后,才刨了几铲子就感到土变硬了,而且泥土的颜色也变得暗沉了许多,还夹杂着一些铁锈色。
秋叔正使劲地用铁锹铲着浮土,他侄子眼尖,指着铲子下冒出的一点黄色的东西说:“叔,你看那黄灿灿的东西是啥,莫不是黄金?”
秋叔一惊,放下铲子,蹲下身去用手扒拉开那些粉状铁锈一样结块的泥土,随着秋叔的扒拉,一件黄澄澄粘着些许铁锈和土渍的方块,逐渐从锈土里露出真容。
“金子!”蹲在旁边的小军不由得低吼了一声,秋叔连忙出声制止:“想让上面的人都听到咋的?”
秋叔把那块金子急忙抓在手里,又压低嗓子道:“看份量挺沉,莫非真是金子?你小子千万别声张,俺俩再在旁边寻摸寻摸,看看还有啥。”
于是两人把金印揣好,顺着锈土用铲子继续小心的刨起来,不一会就听到小军有点结巴的兴奋低声叫道:“叔!有、有了!”
秋叔扭头一看,只见小军手指的地方,露出了半截满身铁锈和铜锈,红绿相间的牌子,他凑过去,把牌子周围腐朽得有点结块的铁锈扒拉掉,抽出了一块三指宽的青铜牌。
“上面有金子!”小军涨红着脸憋着嗓子说。
“再找找”,秋叔吩咐完,把牌子揣进上衣口袋里,按了按口袋,才又在小军相反的方向寻摸过去。
秋叔似乎运气不好,寻摸了半天,都寻摸出锈土的范围了,也没寻摸出啥来。当他正要回头再去锈土那里寻摸时,一个白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秋叔屏住呼吸,仿佛出气大了就会把它吹跑,他用手小心翼翼的扒开白点上面的土,露出的泥土有点黑而且硬,像是千年淤泥干涸之后,又经过挤压而成比较坚硬的泥土,秋叔不得不又加大力度抠起白点附近的泥土来。
不一会,秋叔就发现这原来是一件带着纹饰的玉器。
他一喜,用力抠出这件像扳指模样的玉器,用手擦去上面的泥土,但擦不掉上面的土渍,他也不管了,把这玉器揣进了兜里。
正在此时,就听到小军憋在嗓子眼里的一声惊呼:“有死人!”
秋叔连忙扭头一看,只见小军指着被他刨出来的几节骨头一脸的惊骇。
秋叔毕竟年过百半,死人也见过不少,于是蹲着挪到了小军旁边,看着那骨头很像是人的手指骨,这些手指骨下面似乎还有玉器一样的东西,于是他伸手去刨,不一会骨头下面的玉器便露出来了。
但随着玉器一起露出来的,是一个人的手臂骨,这时秋叔停了下来,看着这些白森森已经有些碳化的人骨想了一会,才对着小军说:“小军,俺寻思着这人一定是横死的!你看,连棺材都没有。”
小军愣怔了几秒,才颤巍巍地问秋叔:“叔,我看也像,那俺们还拿他的东西不,死得不好的人可不敢招惹。”
秋叔低头想了想,对着小军道:“咱们先清理这些土旮瘩,先别动他,再想办法。”
于是两人磨磨蹭蹭的开始清理浮土,只等到天擦黑,施工员再次过来检查工作,见两人还在清理,就随口问道:“今天干活咋这么慢?”
秋叔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不天太热,干不动,现在凉快点了才好干活呢。”
施工员也不多问,只是交代几句就回去了。
秋叔见四下里再一人,于是吩咐小军:“赶紧的,把那人骨整个挖出来看看有啥。”
于是两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具白骨挖了出来,发现了几件玉器,有两件玉器上还连着一根铁剑一样的东西,只是这铁剑一样的东西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似乎只要稍微一用力就断掉。
除此之外,那锈土中还有一些像甲片的小铁片,也都腐朽得黏在一块,一碰就碎,只有几十片还能拾得起来,但也是锈蚀得没个样子了。
这具白骨头上还有一顶铁盔,头顶部分已经和骸骨黏在一起,其他部分在刨开泥土的时候就随着土块分崩离析。
秋叔也不管那铁剑,只是把上面的两件玉器弄下来,然后把这具人骨和不成样子的铁剑、铁甲片、有铁锈的土通通装在小推车上,用新土盖上吊上去放在一边。
等他们清理完那些浮土,坐在坑边,点上一支烟,都狠狠吸完一支烟之后,心情才算稍微安定。
小军把脑袋凑到秋叔跟前,小心的问道:“秋叔,那人骨怎么办?”
秋叔回道:“俺刚才干活的时候就在想,俺们拿了这人的东西,怎么也得让人入土为安吧,还是找个地方重新给他埋了,不能让施工员明天检查的时候看出啥来,不然俺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呀。”
说干就干,两人推着装有人骨的小推车就向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