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段亦阳心里的一些疑问有了答案。
这果然不是墓葬出土,这样的话就能说得通为什么一个人的东西既不是盗墓所得又能在一起被发现了。
如此说来,王林之死史书上记载的是准确的,确实是在渐台被起义军围攻阵亡,但为什么没有得到安葬,难道被义军就地掩埋?
也不对呀,就算王林被就地掩埋,最起码也要把他的佩剑和金印给取走,用于邀功或者变卖,毕竟那样一大块黄金和高规格的佩剑,在汉代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大发一笔的。就算去邀功,这么大的侯爷,他的东西也能换个好前程。
所以,王林应该是死于乱军之中,但为什么他死后却能安然恙的躲过起义军打扫战场,没有把他的印信和头颅拿去邀功,这一点段亦阳一时间法想通。
王林是怎么没有被发现就直接埋进土里,并且就这样保持死亡时的状态两千年之久的呢?
但这些玉剑饰有铁锈侵蚀而成的血沁,却墓葬中的水银沁和朱砂沁也就能解释得通了,王林尸骸附近只有黄土和淤泥,血沁就是被王林所穿铁甲和铁剑上的铁锈侵蚀形成。至于白玉韘只有土沁,那是因为白玉韘并没有在王林身上,这么看来,白玉韘应该并非是王林之物,而是在混乱中其他王公贵胄遗落的。
见段亦阳还在拧着眉头思索,三个人也不敢做声,摸金张掏出香烟来给叔侄两人递了过去,然后才掏出一支给自己点上,他知道段亦阳在想问题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也没去自讨没趣。
一时间,小店里只有腾腾的烟雾和喝茶的响动。
段亦阳想不出所以然,干脆就不再去想,他下意识的拿起那枚白玉韘,顿时一股令人心悸又浑身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两秒之后又消失踪。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很强烈,若有若的,如果不注意是察觉不到的,也就是段亦阳的体质比较敏感,所以他感觉到了这种异样,就是那种汗毛倒竖让人想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如同人在惊惧和舒服的时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理反应同时出现。
段亦阳一瞬间不由得捏紧这枚韘,想再次感受那种奇异的状态,但十几秒后,身体毫异样,只是感觉好像自己身体浑身轻松了些。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段亦阳暗自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把目光重新聚焦在白玉韘上面。
这枚白玉韘由和田白玉制作,整体呈一个坡度很大的梯形,后面有一个突出来挂弓弦的勾,斜坡的表面布满勾云纹,圈口的周围为一圈螭虎纹,为典型的汉代韘的样式。
但段亦阳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在柜台上找了一个六十倍的放大镜,把放大镜和白玉韘凑在眼前一看,果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原来这枚白玉韘虽然做工精美,古意盎然,但在放大镜下,阴线全是磨砂状,一些打磨不到的地方也呈现高速机器雕刻的痕迹。
竟然是现代机器工!
段亦阳顿时有点懵,继续用放大镜观察,却见这枚白玉韘的土沁斑驳,部分出现不算厚的失水钙化现象,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土咬的橘皮纹和钉沁,这完全可以肯定是汉代玉器才有可能出现的现象。
段亦阳把放大镜和玉韘拿开,抬头思索了片刻,又猛地把它们凑到眼前仔细察看。
没,这些沁色和侵蚀明明在那些现代工痕之上,而不是沁色在现代工痕之下!
这……不是老玉新工?!
沁色和地热效应引起的饭渗分明就是经过两千年的土埋而自然形成的,玉是老的,那么不加掩饰的现代工又分明在眼前。说它是老玉新工,但那些自然形成的侵蚀和土沁却完全覆盖在现代工痕之上,难道……难道汉代就有了高速的陀机?
如果是现代工,为什么不加以掩饰?骗人都这么不走心,对得起这块老玉?
段亦阳一头雾水,倾尽他所有对古玉的认知,都法去想象一块古玉上有现代工痕,而这现代工痕却又是怎么经历了两千年的时光?
这有点吊诡。
他捏着这枚白玉韘,低头苦苦寻找着答案,可半晌仍然是没有合适的答案。最后他一跺脚,不管了,先拿下再慢慢研究。
长出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却看到三双眼睛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的笑笑,放下白玉韘,开口道:“这东西有点奇怪,让你们久等了。”
说完,他转头对摸金张使了个眼色,摸金张心领神会,转身看着秋叔两人,干咳了两声:“咳咳!秋叔是吧,第一次打交道,你看这准备多少出手?你说个实在价,合适呢咱就收了。”
秋叔心下一喜,不动声色地思忖了一下,才缓缓说到:“这位老板,俺们也是第一次挖到这些宝贝,也不懂这宝贝到底值多少,俺们出来下苦力,就图挣点钱给娃们张罗着把媳妇娶了,你看小军这娃都三十了还没钱娶媳妇……”
摸金张不耐烦地打断了秋叔的唠叨:“别扯这些没用的,爽快点,趁老板在这里,不然你这些东西谁敢要?再说,就算别人敢要,也会说这是假的!”
秋叔刚才的兴奋劲顿时消了不少,嗫嚅道:“老板,容俺跟俺侄子商议商议可中?”
摸金张点点头:“行,你们商量商量也好,免得为这点小东西闹矛盾。”说完,自顾自的坐下喝起茶来。
看到秋叔叔侄俩走出店门,站在门口低声交谈,段亦阳才不紧不慢的走到摸金张身边坐下。
摸金张忙不迭的把烟递上来,顺手给段亦阳点上,问道:“兄弟,你看多少合适?”
段亦阳把肺里的烟吐了出来,反问到:“这样的货你也敢接?”
摸金张一听,脸笑得跟菊花似的:“段老弟,就等你这句话,你不这样问,我还真怕是伸腿瞪眼丸。别看那老头说的故事煞有介事,但这样的故事我听多了,谁知道哪句真,哥们我吃过的药多了,啥样的魑魅魍魉没见过?刚才看你的表现就知道今天的货非同小可!要是真的,那老哥我这些年的药没白吃,万一是假的这药可吃大了!现在有老弟这句话,我算是吃了定心丸,这票我老张干定了!”
段亦阳一笑:“我说老摸!啊呸,老张,这玩意可是来历不简单,要是出点岔子你下半辈子就算国家给你包吃包住了,你可要想清楚。”
摸金张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身子都要扑在段亦阳身上了:“你知道这玩意是谁的?说给哥哥听听?”
段亦阳正待开口,让摸金张知道其中厉害,眼角余光却看到秋叔两正从门外进来,于是他把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