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找个合适的安定下来,但他没有。他觉得自己像是在等待,等待一个美好而虚幻的存在,如果在等到它之前就放弃,蓝邦彦觉得自己的灵魂会因此失去一些东西。
天星酒店聘请他给电梯做保养,他来到酒店六楼的606房间入住。
刚关上门,手机就叮铃铃响起来。
英子说,明天她和他的丈夫会来龙城旅游,咱们约个地方见一面吧。
蓝邦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说自己就在天星大酒店,这附近的餐厅你们随便挑一个,我请你们吃晚餐。
英子说巧了,他们预定的酒店就在天星,吃饭就算了,咱们直接酒店见吧。
蓝邦彦说好,却又不苦涩地想到,她的丈夫会是怎样的人呢?会是当年那个洗澡只用肥皂的男人吗?
第二天晚上他的房门被人敲响,打开一看,只有英子一个人。
没想到时隔多年,重逢的二人几乎没有多少叙旧,反倒花了不少时间在床上。
尽兴后,两人才聊起各自的生活。
蓝邦彦得知,英子在那以后陆续换了好几个男朋友,最后同一个富二代结了婚。
她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富二代管不住肚里的花花肠子,经常偷偷往家里带人,英子有时看破不说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反而让她的丈夫更加地猖狂,渐渐的,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行为,甚至有时喝了酒后,一回到家,便对她拳脚相向。
“我真的好绝望,邦彦,假如没有这个男人就好了。”英子把头埋在蓝邦彦的臂弯里,哭得梨花带雨。
等英子睡下后,蓝邦彦悄悄从英子扔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翻出房卡,带上工具,进入了604房间。
“我杀死那个男人,处理完身上的血迹,从604房间出来。
时间已过午夜,走廊的灯已经熄了,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处地方有光亮。
那就是走廊尽头——我来时的方向。
当时我边走边顺着地上的月光往上看,想透过窗户看看月亮,只可惜走到一半我就停下来了。”
夜已深,清冷的月光将地面上的所有人笼罩。
男人身后一半是幽暗的夜幕,一半是一辆辆警车发出的黄色与红色的灯光。
警笛声仍在轰鸣,男人的声音低如耳语,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段墨染的耳朵里。
“完全出于偶然,我意识到走廊本不该这么黑暗。
因为墙角天花板处的监控,应该会发出红光才对啊。
我走过去查看,发现六楼所有的监控,都已经被人提前破坏了。
那一瞬间,一阵在我杀死那个男人时都未曾有过的强烈的恐惧感包围了我。
正在我的房间里睡着的,我所保护的女人,和我这么多年来所等待的那个女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我不敢相信,她欺骗我,利用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我钻入了她的圈套。
我带着一颗满目疮痍的、麻木的心在她身旁躺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尾随英子回到他们的房间。
英子明明只是远远观望了一下尸体,便报警称其被杀害。
我心中留有的最后一点侥幸,也死掉了。”
男人的眼中满是悲凄。
“真够狗血的。”将蓝邦彦押上警车后,小李小声评论道。
“他到也是个痴情的种,为了这么个女人,连杀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女人也不一般,教唆两句还真能让人给她卖命呐。”大李唏嘘不已。
“我是真不明白,年少时谁还没个暗恋对象,他至于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吗?”小李皱着眉头,老神在在地说道,“先不说他们从来就没在一起过,十年不见,女方突然找上门来投怀送抱,傻子都知道肯定没安好心。”
“话不能这么说,小子,你还太年轻,感情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等你多谈几次恋爱就知道了。”
“哼哼,很不巧师父,我在恋爱这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想当年我在龙城警校高低也算个校草,大学四年就没单过身。”
“我还不知道你?你们这些小年轻,现在都是用手机谈恋爱,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搅在一起,几个星期不到,一言不合就分手,再一个星期不到,得!又谈个新的,”大李警官掏出烟盒,递给小李一支后,自己也拿了一根,“哪像我们那时候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风华正茂,压根不缺追求者。
但你师母是我初恋。你师母和我二十三岁就结了婚,一直到现在。
今生今世,你师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我最后一个女人。”
小李看向大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不过嘴上还是说着:“白头偕老的爱情固然美好,可是露水情缘也未必不值得歌颂。我反对的是没有尊严的讨好和毫理智的追求。”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所有,”小李拿出打火机先给大李点好烟,再给自己点上。两人背靠着警车吞云吐雾,“只有一个人付出的感情注定不会长久,唯有双向奔赴的爱,才令人甘之如饴。”
话毕,师徒二人噙着笑对视一眼。
他们都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超有水平,简直泰库拉!
“这一点我同意,”大李看小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哎,你看见段小姐没有?这次多亏了她,我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这起案件啊。”
“没,把犯人送上车就再也没看见她了,这么晚了,估计是回家了。”
“这么晚,小姑娘一个人回家,太不安全了。”
“人家开车来的。”小李弹了弹烟头。
“那也不安全。得派几辆警车护送她才好。”
“嗯,就这么办吧师父,”小李警官点头如捣蒜,“我猜她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是我感谢她才是。你知道吗,比这还难的案子,在你入队前,段小姐就已经破获过好多起了。”
“真的?她好像没大我几岁吧?”小李今年二十三岁。
“人家是天才,这儿好使。”大李吐出一口白雾,指了指自己光秃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