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牵涉到这么一个令人不齿的事件当中去。昨天夫人问他,牡丹花会那天,他参加诗会时,中间和常家三少爷去了哪里。
联想到自己的书袋丢失的莫名其妙,他猜想,是不是府里丢了什么贵重之物,被人用布袋装了,又被截获了。
因身份特殊,他天性敏感。从七岁那年深秋,被告知母亲出了意外,表伯父黎致远派人把自己接到府中那天起,他就知道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自己已然是一个孤儿。在黎府,他处处谨小慎微,生怕惹伯父伯母不高兴,被赶出府去,成为家可归的流浪儿。
还好伯父仁慈,虽然平时对他并不特别亲近,吃穿用度却都是按照府中少爷的标准。而且延请蒙师,送他进学,该做的事情,从不延误。
而他也刻苦勤奋,书数、礼乐、御射不精通。因此伯父很是引以为傲,若不是他表少爷的身份不合礼制,就进宫伴读了。
夫人待他很好。平时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因此对于伯父伯母,他极为敬重,且心存感激。
当夫人问他,牡丹花会那天上午,他和常三少爷常睿哲去了哪里时,他按照和常三的约定,对伯母说了声抱歉。
当时夫人的脸晦暗莫名,让他先回去歇息。他回到清竹轩,听到含雪正绘声绘色地对怀瑾和齐安讲玉儿的事情。因此,他忽然明白了夫人唤他为何。
看到他回来,含雪住了口。三个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杜景润。杜景润说了一声:“都滚回屋里睡去!”就一头钻进了卧房。
他知道,他的回答,肯定会让夫人对他失望。但是,既然答应了别人要保密的事情,又怎么能言而信呢?
躺在床上,杜景润辗转反侧,再也不能安眠。
他想,其实夫人应该清楚,从黎府到一品茶庄,就是打马一个来回,也得要将近一个时辰。若是有心,去茶庄问一问,就能明白,他和常三离开的那段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是做不下那等下作之事的。
好在夫人平日并不是个糊涂之人,倒也不至于冤枉了自己罢。杜景润安慰着自己,才迷迷糊糊睡去。
杜景润走后,莫文杰对黎夫人说:“依奴才看来,这事绝对不是表少爷所为。他英俊倜傥,府里那些个小丫头,哪个不想着搭上他。别的不说,就他屋里伺候的含雪,不比玉儿俊秀么,也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
夫人点点头,说:“我都明白。润儿素来洁身自好,绝不是那奸恶下作之人。虽然他没有说出,那段时间去了哪里,但是他是和常府尹家的三少爷一起的,也不至于做什么出格之事。既然他不说,也就罢了。”
说到这里,黎夫人想了想,又说:“这样吧,对府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说是牡丹花会那天,我们黎府疏于管理,不知道是哪个府里来的男随,钻了空子。至于玉儿,是不能再留了。给她拿十两银子,卖身契还给她,放她回家去吧!”
莫文杰一揖到底,说“夫人仁慈,奴才这里替玉儿谢过夫人。”
莫文杰向玉儿转述夫人的意思时,没成想玉儿却并不领情。
玉儿对莫文杰说:“莫伯,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至于出府,我是不想的。如今我已经是不洁之人,就是出得府去,又能寻得什么样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