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爹还是个木匠师傅,是个手艺人。
他们家不光靠何老爹的木匠活计,还有几亩地可种,所以,相比较之下,老何家日子过得尚可。
前年的时候,这阿秀的两个兄弟也成了家。
阿秀算是家事清白的女子,邱母知道他儿子的性子,因过于宠溺,也管不住他,成日担心他几时带回个青楼女子,也就同意了这门女方高攀的亲事,想着早日娶个女人回来开枝散叶。
邱家下聘之日,吉阳村聚集了很多人,男女老少围凑着看热闹,抬来的箱子一直排了一里地之远。
何家人一看,也是唬了一跳,连说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守不住贵重之物,反怕招了歹人惦记,其实还有个原因,他们没有像样的嫁妆给女儿。
虽然他们家不富裕,但也不想人说他们是卖女儿,最后,还是让邱家人又抬了回去。
……
一普通的农家小院中,墙面都是用泥土糊的,院子中间有棵长势甚好的大树,一阵暖风吹过,枝上的叶子沙沙作响,树下又摆着几张干净的小凳子。
屋内,窗槛前倚着一人,是个年轻的女子,一头乌发随意盘在后脑,莹白的小脸,一双春杏似的眸子,显得有些呆滞,一张绝好的脸儿,却少了丝生气。
从邱府回来已有月余,阿秀时常处于这种状态,有时看着一片叶子发呆,看着一口井发呆,看一棵树发呆。
何家老两口见她如此,也不敢惊扰,只能暗暗着急,盼着闺女能早日打起精神。
那个时候,一听说她要嫁到邱府,谁不羡慕,可是,才不到两年,人就被赶了出来!
这段时间,只要她一静下来,脑子里就会想起很多事。
她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纳凉,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邱湛的地方。
他一身月白袍子,玉冠束顶,身姿健拔,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他看着她,对着她笑,那笑也和煦,竟是比日头还耀眼。
后来,他娶了她,她穿着大红嫁衣,手握吉祥果,迈进邱府大门,之后,所有的事都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的丈夫邱湛常常白天不在家,偶尔两人在一起时,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只偶尔看向她时出神片刻,她出言询问,他又勾唇一笑,然后跟没事人一样。
邱湛在人前对她态度漠然,但夜里的绣床上却又极尽缠绵,情到深处还会喘息着对她说几句动情的话,那情话儿就像是喷涌的岩浆,灼烫她的身,她的心。
可她看不透他,不知哪一面才是真的。
因为邱湛面上冷淡,虽然夜夜他会来,却从不在她房中过夜。
家中上下人对她的态度都不算好,甚至还会有意刁难,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她在这宅院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
人也日渐消瘦颓靡,再加上孟晚溶的刁难,邱家二老的轻视,阿秀变得如同夏季蝉虫那层褪去的空壳。
可是,到了夜里,邱湛却会想尽办法挑起她的反应,事毕,裸露着泽白的肩头半挂着薄衫,她背过身子,眼里淌着泪,前一秒的极致欢愉和现在的苦闷是脱离的,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