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生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是宫远徵力气之大,她感觉自己的下颚骨都要被捏碎了。她最终随着宫远徵的力道抬起了头,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像个可怜虫。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力感,因为能力不及别人,所以随着那个人的支配去做事情的力感,让她感觉绝望和助。除了这些,随之而来的还有面对少年时,她的自惭形秽,这一切让她觉得羞耻窘迫。
秽生的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她的身上在痉挛,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滚了几圈,然后落下,重重砸在宫远徵的手上。
随着眼泪的落下,秽生竟然觉得心中有一块大石头被挪开了。
宫远徵感觉这眼泪如此滚烫,刚一滚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就立刻收回了手。见到秽生的眼泪,他倒是也有几分不知所措。他早就听宫尚角说过,女子做法总是难猜,却又不得不防。
他皱紧了眉,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似乎不像正常人。她突如其来的眼泪让宫远徵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想到这里,宫远徵沉了脸色,转身就想离开。
秽生歪了歪头,她不知道刚刚还面色如常的少年,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就要离开了,她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惹他不快了,于是不顾身上的伤口,往前伸出了手。
宫远徵刚向前跨出了一步,就感觉衣角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刚刚还在他面前掉眼泪的孩子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她身体前倾,伸出胳膊拉住了自己的衣摆。她还红着眼睛,因为自己导致她哭了,而她还不让自己走,宫远徵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往她身边走了走。
“有什么事吗?”宫远徵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事实上,他也从来猜不准这个小姑娘要做什么,果然是疯癫的人吗。
秽生其实很感激宫远徵,她知道是他救了自己的命。而对她来说,面前的少年不只是救她一条命而已。他还在她即将堕入十八层地狱的时候,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让她脱离了永世待在地狱轮回的命运。
秽生绷直了唇角,似乎正在权衡利弊着什么,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抓着他的衣服,迟迟没有动作。
宫远徵感觉有些不耐烦了,刚刚想开口说话,就见眼前的人似乎做完了心理建设,抬起头来对着他笑。
秽生不会哄人开心,她只记得小的时候因为自己的迟钝,使得江意映在外受了不少耻笑,她的火气处发泄,只能发作在自己身上,因此她挨了不少江意映的毒打。
她挨了打,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一直都是沉默的样子,没有半点情绪。
秽生每每挨了打都是乳母给她上药,乳母总会心疼的落泪,她与江意映一起长大,是最了解江意映的人。
乳母告诉秽生,下次再挨打的时候要哭,因为眼泪是表达悲伤的方式,挨完打后要笑,因为笑表达的是讨好,要善于运用这些情绪,不可以什么都不做。
秽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一向很听乳母的话,于是听从她的话,在挨完打后抓住江意映的裙边,怯生生地对着她笑。乳母说的果然没,从此秽生少挨了不少的打。
她不知道如何让眼前人开心,想来想去也没有主意,只好用了多年前乳母教她的办法。
秽生因为那勺热油,导致口腔内全都受了不小的损伤,牵扯一下便会扯破口腔内的伤口再次流血,但是她还是用尽全力对宫远徵扯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