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人死了不是要去投胎吗?怎么不抓紧点?不怕变成孤魂野鬼?”宋玥既愤怒又疑惑。
汪玉衡欲言又止,似是不想多谈:“我也没有特别清楚具体原因,目前只能这样了。一般人在现实中看不到我的存在,不过我倒是能进入别人的梦境进行交流。”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尝试进入我娘的梦境,阻止这场婚事,可惜还是失败了。看着我成家,一直是她的执念。”
“那我怎么办?你们全家都是疯子!你娘直接把我锁在这里,让我对着一个死人,接下来会怎样,我都不敢想!”
“你娘要你成家,那你爹呢?也同意这种荒唐事?那么大一个家族,一个明事理的正常人都没有吗?”
“不行,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有责任想办法让我离开!”宋玥越说越激动。
曾经期待的婚姻成了她不幸的开始。她应该在娘亲一开始替她相看人家时就强烈反抗的,哪怕去剃发当尼姑,青灯相伴,孤苦伶仃,也总好过现在守在一具尸体旁边,成为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在家被哥哥吸血,出嫁被夫家吸血,丈夫甚至不止一个活人。她的人生怎么这么苦啊!
宋玥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伤心欲绝,在梦中啜泣。
受宋玥的情绪感染,汪玉衡不禁回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
虽然年少成名,可惜身体不争气,常年生病,千辛万苦考中状元也难以胜任,满腹经纶毫用武之地。他才二十出头,却成了一只短命鬼,眼睁睁看着不幸的事情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变成一只鬼的,只记得自己当时卧病在床,生命垂危,神志不清。
再次醒来时,他发觉自己头脑清醒,甚至能漂浮在半空中。
我这是死了吗?
当他低下头,猝不及防,被自己的肉身吓得一激灵。
他盯着自己的胸腔随着呼吸起伏微弱。
以第三者的视角去看自己的躯体,这样微妙的感觉,有种说不清的诡异。
我到底死没死?
汪玉衡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认为都是愚弄老百姓的稽之谈,但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也许等我的肉身停止呼吸,我就会消失吧。
呆在屋子里太闷了,而且每天看着娘来他床前以泪洗面,心里也堵得慌,于是他开始在宅子里游荡。
但他不能出汪府,有一道形的屏障将他与宅子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有一天,他发现他娘竟想让他娶妻,对方是远在藤城的宋小姐。
她知道他是一个将死之人吗?不,其实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对方知情,他也不想娶妻,太耽误人了。
为了阻止这场闹剧,他尝试与她娘沟通,可是活人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
作为一只鬼,他不用睡觉,也睡不着。白天还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还有一丝活着的觉。到了夜晚,周围都太安静了,他却没法入眠,格格不入的孤独感让他有些难受。
从前他嫌弃爹娘唠叨,如今却很想再跟他们说说话。就这样想着想着,他竟然进入了他娘的梦境。
他将自己不愿娶妻的想法告诉娘,可他娘执意如此,也不相信当时的他已经死亡,只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既然娘这边说不通,那他就去找他爹说说。这么离谱的事,他爹不可能不闻不问。
可惜他爹的睡眠好得出奇,一夜梦,一觉到天亮。
事情也不是没有任何扭转的余地,他开始尝试进入宋小姐的梦境。
可能是距离太远,汪玉衡在宋玥梦里比较模糊,传递的信息也断断续续的,起到的作用有限。
思及此处,汪玉衡内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