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周,吃早餐的时候,沈阿姨说:“阿月,今天我们去小莹家玩,好不好?她一直想找你玩呢。”
我顿了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天女孩咄咄逼人地对我说:“不许你抢我的哥哥”、“你这个孤儿。”
“好。”
“阿停也要去喔,小莹那孩子一直吵着要见你。”
江停慢条斯理吃着早餐,淡淡拒绝了沈阿姨:“母亲,你们去就好了。”
“不行,你知道小莹那孩子从小就黏着你,你不去她又要闹脾气了,妈妈已经答应她了。”
江停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吃完自己的早餐,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在心里告诉自己:温月,不要哭,温月,不要在意,这些话你从小听到大,不是吗?你不应该那么懦弱,况且她说的都是事实。
而江停,他对我不会温柔,对江莹却会有一些耐心,这个耐心,我在江停这里只有很小的一部分,甚至于没有。
所以从那日以后,我刻意躲着他,想要减少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
我没有怨恨他的冷漠,我只是觉得很不安,是我来到这个家,让江莹觉得她哥哥的爱被我分走了,所以她讨厌我是应该的,她已经叫了江停那么久的哥哥,如果是我,也容忍不了别人的占有。
中午时,我们出发了,去的却不是江莹的家,沈阿姨说要带我先去买衣服。
我在家里穿的衣服都是以前沈阿姨放在家里的,她说这些衣服都已经旧了,一定要先给我买漂亮的衣服好好打扮。
上车前,我回头望向身后,漂亮典雅的房子高高的从郁郁葱葱的树里露出一角,而里面和墙外面都开满了漂亮的蔷薇。
我与这里格格不入,一个身上布满疤痕的孤儿,怎么可能会配生活在这里。可我还是想要记住这段日子,这段珍惜的日子。
车开起来,我趴在窗前死死地望着回去的路,我要永远记着这条路,这条回家的路,让它变成烙印刻在我的灵魂之上。
云朵连成一片一片,树也模糊起来,我的眼前似乎也模糊起来,我有些晕。
"怎么了?”
一双有点冷的手握住了我,我条件反射躲了躲,想说话,但是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涌上来。
沈阿姨在前面听见了我们的动静,她担心的看着我,也许我脸色有些苍白,她一下就明白我晕车了。
“阿月,先忍忍,等一会我们就到地方了,不要看着外面了,让哥哥给你揉一揉肚子,乖啊。”
我慢慢的点头,眼里装着雾。
江停没说话,那双总是淡漠的黑眸望着我,他只是按照沈阿姨的话伸手慢慢地给我揉肚子,我像一片孱弱的羽毛,我蜷缩,那双带着凉意的手此时温暖了起来,轻轻地为我抚去难受的感觉。
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让他们感到困扰了。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主动乞求帮助的孩子了,这个答案我不得而知,小时候我听见最多的话语就是“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吃饭穿衣服吗?果然是没人养的孤儿”“饿了就忍着,一天天就知道吃”“你还敢喊疼?我不打你你这个白眼狼怎么长记性,啊?!”
从此我便深刻记着这个道理,所以我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也许是微不足道的困难。
记忆总是阴冷、灰暗的,我不愿意记起这些,我不愿意看见小小的破败不堪的自己。
我想把她忘记,但我不愿意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我知道,那里很黑很冷,她和我一样,都会害怕的。
他给我揉了一会,虽然还是难受,但我还是说:“我好多了,哥哥,谢谢你。”
他把手拿开,淡淡答了句:“嗯。”
下了车,沈阿姨过来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有些懊恼的说:“阿月,是阿姨不好,阿姨如果知道你晕车就不会带你出来了。”
为什么会向我道歉?明明是我不好。
我急着反驳沈阿姨:“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以后会克服的。”
沈阿姨又笑起来,拉着我的手,像一个温柔的母亲答应我的请求:“但是阿月如果难受也要和我们说。”
我重重点头。
我们一同走进一个金碧辉煌的商场。
有人对沈阿姨殷勤的问好。
我眼花缭乱,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物品,比我在阳光之家时收到的一个小小的万花筒还要光彩夺目。
“阿月,过来,我们试试这些衣服好不好?”沈阿姨让人拿了很多裙子给我,我局促不安,不自觉把手藏在背后。
可沈阿姨用那双充满期待和鼓励的双眼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