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本来有不少眼泪就要下来了,听了这娘俩的话也都乐了,可随即看着大家伙都快看不见影了,赶紧踮起脚张望。直到他们都过了山头才回过神来,慢慢散了去。
去通知官府的三人一路上死命了赶路,沿途能遇上人烟的也不忘提醒几句,还有几户好心的人家给换了马,马不惜力,在这山路上赶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到了驿站。
乾阳王朝自先帝起便在全国布置了驿站,联络军政要务,寻常小事还使唤不上,不过在这里掌管驿站的听了那伙强人的事,自知不是小事,这年头也没听说有什么军政要务,也就安排了一名驿卒骑着快马往县城赶去。
如此来来回回,花了整整三天终于将消息送到了县城。
白鸟县的县官老爷正在自家府上纳凉,便听见门外有人来报,说着递上一封由村里老先生起草的书信,信中详细书明了那伙强匪所为,以及恳请县官老爷组织剿匪的意愿,落笔是白鸟县秀才。
教书先生是秀才出身的读书人,落笔写上秀才二字是希望县官老爷看在都是读书人的份上早些出兵。
这书信写的情理具在,要是搁在其他县或许县令还会念几分同读过圣贤书的书生情谊,可老先生却不知当今白鸟县县令原是个商贾出身,买来的官职,生平最恨那些迂腐的书生做派,当下把纸条一撕,挥了挥手,继续闭目养神。一旁的家奴心领神会,给那个驿卒打发了几个铜板,外加几句知县大人自有安排的废话便把此事揭过。
话说白沙村出来的三人,在驿站旁边的一家茶摊歇脚,两天两夜的路赶下来,三人也就轮流休息了会,生怕过来自县城里的消息。这茶摊上除了三人,还有几个过往的商旅,外加一个携长剑的江湖人士,这些人自然遇不上那伙强匪,三人也就省的去提醒几句,不过言语之间免不得说到那伙人。
特别是黑风寨三个字,再明显不过的山贼土匪聚集地,说了两句,旁边几个商旅便也靠了过来想听听详情,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天花乱坠,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可说到请县官大人组织剿匪之时,周围的商旅却都变了神色,低头默不作声。
旁边那个侠客插了句话:“你们等不来那剿匪的兵伍的,不如趁着现在把人撤出来还有一线生机。”
白沙村三人听着奇怪,正要询问,旁边茶摊老板便道:“是啊,赶集撤吧,如今这狗官号称铁公鸡,本就是个商贾出身,做了这父母官更是雁过拔毛,原本的税钱如今涨了一倍,你们山里的猎户不似农家,自然知道的不多,这种人哪会为了咱们百姓发兵剿匪?”
三人听完大骇,白沙村老老少少还等着三人的消息呢,要真是如此,哪里还有法子挡住那群虎豹一般的匪人?
那名江湖人士桌边斜放着一柄长剑,剑身用一层布条包着,看起来像个木棍。这样的江湖人士多是些押镖的镖师,或是游历江湖的侠客,虽说并不多见,可也指望不上能够敌得过那群强人。
但此时的他听了三人所言,却是主动靠了过来。
周围商旅最烦这样的江湖人士,一不小心就能遇到个“劫富济贫”的,见了这人过来,都齐齐让了开去,故事听完了,该干嘛干嘛去,谁也别耽误谁。
只见那人扫了三人一眼,大大咧咧在八仙桌一边坐下,笑道:“也许我能帮个小忙。”
白沙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准这人的来路,不好开口。
那人见三人窘迫,又道:“在下凌云教云游弟子林淮安。”
这话声音不大,却登时让整个茶馆都安静了下来,周围一众人等齐齐看向这名青年,仔细打量之下,只见他身着朴素,样貌普通,可说不上玉树临风,倒也有几分英气,一双手布满老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但最让人意外的,还是他口中那个“凌云教”。
凌云教是南岭的一大宗派,名气虽不如白云观、麒麟门那些中原门派响亮,可最让人敬佩的是他们的弟子个个行侠仗义,下了山,若见不平事定会出手,到如今这凌云教俨然成了南岭的第二官府,要有不平事,更多人愿意请凌云教出来主持公道。
白沙村虽是深山小村落,可凌云教的大名也早有耳闻,此时听到这人乃是凌云教弟子,心中那块石头便落下了七八分,起了身,就欲行大礼。那林淮安皱了皱眉头,拿手中长剑轻轻一挡,道:“在下不过一个行走江湖的名小辈,不值如此。”
三人此时心中仅有的那点疑虑也一并打消,重新落座,把那孟家沟之事与林淮安重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