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城，乌拉苏帝国西边的最后一座城镇。

再往西，便是极海。那是一片没有风和鱼产的海洋，天空永远不见云彩，海面静得如同镜面，四季如此，根本法进行海航，所以往西逃避战火的人，大多扎居在天鹅城城外。

这些人带着贫穷、混乱、瘟疫、杀戮建立起一座毫秩序的“天鹅外城”。

此时艾伦四人正行走在天鹅外城逼仄的街道上。说是街道，其实是一条散发尿骚与腐烂恶臭的泥路。

行走时还得格外注意脚下，因为你不知在哪一团软腐的烂泥下，躺着一名醉汉。

道路两边，不留缝隙摆着各种档口，哪怕是只能一人挤过的两拳距离，都有一个涂抹廉价脂粉的老女人在贱卖肉体。

“约翰尼，这次任务赚了多少啊。”三个脏兮兮的小孩自狭巷中钻出，缀行在约翰尼身后。

“一分都没赚到。”约翰尼抱怨，“那些天杀的通缉犯脑袋结实得像牛角街头那名寡妇的腿，怎么都撬不动。”

“啊~！”三小孩失落地哀叹。

这三个小孩，较大一点的名叫帕金斯，是个流浪儿，他的脑袋远比一般孩童硕大，因此得了一个“大头”外号。

第二个小孩名叫雷马克，身形瘦小，一张马脸遍布雀斑。他的母亲押身在赌场，父亲不知是哪个水坑溺死的酒鬼。

最后一个小孩名叫哈利，外号灰熊。他头发灰鬈，那模样和熊一点也不沾边，只不过某次他跟伙伴吹嘘时，曾提起自己是贵族之后，家徽巨熊，才得了那么一个外号。

因为自身的遭遇，约翰尼同情他们，常塞给他们一把零钱、一些食物，久而久之，他们成了朋友。

这时，大头忽地想起什么，他向哈利问道：“灰熊，你姐姐回来了吗，有没有带吃的？”

在这种地方生活的孩子，肚子总是饿的。

灰熊神色黯然，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低声道：“回来了，不过……”

不等灰熊往下说，大头欢呼道：“咱们去找阿加特姐姐吧。”

“好。”雷马克回应道。

“等……”灰熊还未伸手阻拦，大头已带着雷马克跑了。

“站住！”约翰尼喝停两名小孩。

小孩停下步伐，好奇地转过头来。约翰尼拍一下詹宁斯的肩膀，问道，“有零钱吗？”

詹宁斯手从口袋掏出几枚铜币，递给约翰尼。

约翰尼接过，走到大头跟前，塞进小孩手里，道，“阿加特今天是我的，知道吗？”

大头攥紧了钱，笑嘻嘻地说道：“遵命。”继而转身跟同伴说，“我们去买冰梨吧。”

雷马克连声道谢，跟着大头跑了，只留灰熊一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约翰尼取出佩剑往腰扣一插，脱下自己的空间戒指丢给艾伦。黑羽鹰引颈一啄，把戒指叼住。“东西都在里面，我有事先走了。”约翰尼说着抱起灰熊，钻入一条阴暗的狭巷中。

艾伦奈耸肩，算是应允了。

狭巷就像一条蜿蜒曲折的蛇，仅两人通行的狭窄空间里，晾搭着湿漉漉的衣服与粗硬的帘布。阳光法探入这里的阴影，因此老鼠与蟾蜍等肮脏动物毫畏惧地绕在人的脚边。

约翰尼侧身躲避屋檐滴下的不知名液体，一只手却突然在身后拍了他一下。

“来两手不。”约翰尼转过头来，一个散发恶臭，眼圈发黑，佝偻身子的男子向他招呼。

约翰尼扫视狭巷两边的屋子。那里闹哄哄的，有嚎叫的赌摊，热闹的酒馆，不入流炼金术师经营的致幻药馆……

这些地方原都是约翰尼喜欢逗留的地方。

约翰尼毅然摇一下头，踩着吧唧作响的烂泥，目不斜视地往夹巷深处走去。

四周人，约翰尼压低声音向灰熊问道，“她又被打了？”

“嗯。”灰熊小声回道，语带哽咽。

“唉。”约翰尼奈叹气。

灰熊用手背拭去泪珠，哀求道：“约翰尼，你能不能帮我杀了威尔逊。”

约翰尼正色回道：“不可以。”

“为什么？！”灰熊在约翰尼怀里猛地挣扎。

“你太穷了，卖身都凑不够我出手一次的价钱。”

灰熊黯然垂头。

不消一会，约翰尼来到一处旅馆。说是旅馆，那不过是一条昏暗的长廊，两边有序装着门。

约翰尼走到一处门前，伸手一推，那门开了，他走进去。

一股尿骚扑面而来，约翰尼眉头不禁皱起。这房不过五臂宽，七臂长，没有任何摆设，唯有两张破席一个尿壶放在地上。房间窗户也没开设，光线阴沉昏暗，浊气如同凝液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