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中约翰尼看到一道紧裹被子的娇小身影蜷在左边的烂席上。

“死了没？没死给我爬起来。”约翰尼沉声道。他把灰熊放下。

灰熊扑向娇小身影，不安地摇晃，轻声叫唤：“姐姐。”

阿加特翻一个身，看着约翰尼，问道：“你来做什么？”

“过来看你这鬼样子，”约翰尼道，“给我起来，我还没吃饭，烦得很。”

“你饿了就去饭馆，过来干什么，我又不是牛角街的寡妇……”阿加特抽抽噎噎地说道。

“该死。”约翰尼低声咒骂，上前弯腰把阿加特扛起往外走。

阿加特在他肩头挣扎，大叫大喊，“放我下来！畜生……你们男人都是畜生……”

灰熊飞扑上前拽住约翰尼，惊惶道：“你要我姐姐放下！”

叫喊惊动了周围的房客，他们纷纷挤在门口，窃窃私语，但却没一人伸出援手。

“是不是来抢人啊……”一名房客道。

“可未必，听说出来卖的女人手脚都不干净，估计她偷了这小子的东西。”

“啧啧，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偏偏……”

“滚！”眼看言语愈加恶毒离谱，约翰尼不禁怒吼。

那些人想出言驳斥，但看到约翰尼吐火的双目和腰畔插着的长剑，只能悻悻然走开。

这是灰熊认识约翰尼以来初次见其暴怒，他骇得呆若木鸡，不觉放开攥紧的双手。

阿加特停止挣扎，任由约翰尼扛着她走出旅馆，走出狭巷，来到街上。

约翰尼转身对灰熊道：“你找大头，太阳下山时分在尤利娅的酒馆门口等我。”说完，他扛着阿加特径直往街尾走去。

街上行人见约翰尼与阿加特如此怪异，不禁多看一眼。也只是多看一眼，毕竟这毫秩序的外城，绑架勒索和打嗝放屁一样，不值一顾。

看着约翰尼远去的身影，灰熊踌躇踱步，直到约翰尼转过街尾，他才一咬牙，去找寻自己的伙伴。

……

艾伦坐在一张松软的沙发上，轻转手中的茶杯。詹宁斯站在他的身后，戒备盯着艾伦跟前几人。

在艾伦对面，坐着一名衣装华贵的男子。他看似四十出头，也许实际年龄更大些，放在膝上的双手光洁滑腻，犹如少女的纤指，拥有这么一双手的人，出身绝不会差。

男子身后站着六名铁卫。那些铁卫身形挺拔，阔剑别腰。在银色胸甲上，鎏金刻着一柄剑一柄锤，剑锤交击，正是赫斯洛家族的徽印。

华服男子用那纤手拨一下抹油梳整的长发，冷声道：“信物。”

艾伦自空间戒指取出一条红宝石项链，推向男子。男子伸出左手，嫌弃地把东西捻起，粗略一看便啪嗒一声丢回桌上。

“不会是哪个当铺买来的吧？”男子背靠沙发，玩味一笑，看着艾伦。

艾伦手一挥，一件尸体跌落脚旁，接着第二件、第三件……一直叠垒至与艾伦齐肩高。

在这些尸体里，丢勒和萨姆双目圆睁，依然保持死前惊恐的模样。

“我还有部分完好的铠甲和武器和一大群军马可以作证。如果你们想把那些东西带走收藏，那是另外的价钱。”艾伦道。

男子笑意更浓，“你现在在和赫斯洛家族谈条件吗？”森然杀气在谈笑间显露。

艾伦瞥一眼男子身后的铁卫。

‘六人，加上门外站着的二十三名长枪兵。有点棘手，还可对付。’艾伦心道。

二十三名长枪兵是通过黑羽鹰的共同视力看到的，这些长枪兵在不同方位包围了谈话厅。

每次与人交接，艾伦都会派出黑羽鹰在空中盘旋，以应付场外的各种变故。此外，布列塔妮还隐身站在六铁卫身后，若男子敢发难赖账，布列塔妮不介意瞬间割断他们的脖颈。

“我们到来这天鹅外城才一年，收价却比别的团队高三成。那些雇主为什么还找我们，不找别人？”艾伦笑着反问。

“你们没有失手过。”男子道。核实所雇团队的办事能力本就是基础。

“‘没有失手’这四字说起来轻易，做起来可不简单。一件交易达成，得先接收任务，再到执行，然后收钱，这三环缺一不可。特别是收钱这一块，可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们另有手段确保不会出，那些手段，我认为你不想见识。”

“说实话，我挺想见识的。”男子站起，从空间戒指取出两个钱袋往桌上一丢，转口道，“可惜我现在没空。”

艾伦拿起两个袋子，掂了一掂，然后纳入戒指。

六铁卫中左边的最后一名上前一步，铠甲咔嚓作响。铁卫摆出一个恭送手势。艾伦知道他们要离开了。

在艾伦他们转身时，男子突而吐出一句，“你们没留下活口吧。”

“我们从不失手。”艾伦低声道。他黑色的眼瞳似乎看到那群青葱少女的悲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