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是习武之人,一巴掌能打到自己手疼,这力度自是不小,碧珠那半张脸霎时就肿了。
她却浑似什么也没有发生,望着自己的手,欣喜道:“手会疼,就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那是……重生?
人生真是奇妙,上一刻刚被五马分尸,下一刻一切重来。
老天爷待自己真的不薄。
长宁拿起木梳,对镜梳发,前世那场大火,让她年纪轻轻就成了秃头老妪,那张脸,单是用手摸着,都觉得可怕,更别说照镜自观。
回过神来的碧珠,有些想不通。
她的二小姐素日里连句重话也不舍得说自己,怎么会打自己呢?
她抖着唇、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姐为何好端端的要打我?”
“打你就打你,需要理由吗?”
长宁一改往日态度,声音凉凉,那是从未有过的清冷与疏离。
碧珠不服:“可我什么也没做!”
“没做?那便去院子里跪着,好好想想自己哪儿了?”
碧珠不惧长宁,可惧长宁的红缨枪,她敢怒不敢言,转身跑出去。
长宁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仍旧在梳发,只是十多年没有梳过头,一时手生,却连个小揪揪也团不好,她向自己妥协,放下梳子,推开窗。
晓风簇拥着晨光,争先恐后涌进来,淡淡花香扑面而来。
院子里梳着双丫髻、正在剪花枝的小丫头,正是彤玉。
她是三年前才来长宁院子的,和碧珠不同,彤玉是活契,她可以熬到攒够钱离开,可前世自己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寸步不离,为了给自己求药求食,花光了体己不说,还被伯爵府的贱奴糟蹋。
那场大火,若不是她舍命相护,长宁也没有后来的十一年,便也没机会了解她被蒙在鼓里的真相。
“彤玉——”
“诶——”
彤玉清脆应声,抱着杏花,小跑进来,“小姐这些日子受伤不能出门,奴婢怕您闷着,给您摘些鲜花,添添生气——小姐是有什么吩咐吗?”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长宁眉头蹙动,她握住彤玉的手,柔声道:“帮我梳妆,咱们去看戏。”
彤玉手巧,将发分股、结鬟于顶,簪了一支杏花,又束结髾尾、使其垂于肩上。
她欢喜道:“平日府上有什么事情,夫人都不许小姐出现,今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大早派人来叫小姐过去。”
长宁顺势问道:“可有说什么事吗?”
“碧珠没说吗?传胪大典刚过,二少爷金榜题名,今儿要去赴琼林宴,二小姐理应过去的。”
琼林宴?
那是殿试过后,皇帝钦赐宴会。
二哥哥十八岁高中,为今科探花郎,算算时间,现在是三月,自己才十三岁,还没有嫁入荣禄伯爵府慕容家。
长宁撸起袖子瞧了一眼,胳膊上的伤还没好,没!
二哥哥活着,国公府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