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还未沾地,忽然顿住。
“……”
云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还跟上去作甚?
上辈子吃力不讨好,落得个病死在塌、人问津的下场。
就因为得知贺辞旻半年里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她就高兴欣慰得忘却压抑,满心满眼里只有贺辞旻一个人,仿佛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我麻痹的臆想罢了。
贺辞旻出差的日子里,究竟有没有沾荤,她又如何得知真相?
想来是假的,不然贺辞旻怎会在她缠绵病榻的时候,陈述而非商量地跟她说:“我准备纳如霜为妾,她已有身孕,这几日麻烦你……”
后面的话云皖没有听清,她只记得自己的脑在不断发胀发疼,肺里像是被扎了根鱼刺,连呼吸都是痛的。
外人眼里,像贺辞旻这般地位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七年以来妻室唯她一人,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
可她却傻傻的,始终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或者说自己有福气,嫁给了一个特殊的男人。
当真全是她的幻想,她的咎由自取!
云皖抿唇咽下喉间苦涩,缩回被里,将身子蜷缩一团。
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哭腔发出去。
此刻重生,她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唯有哭才是发泄情绪的唯一方式。
窗外的月被云雾遮盖,房间内暗淡下来,偶尔一阵风吹过,云皖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寂静中,忽地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轻唤:“小姐?”
蒹葭将蜡烛点燃,视线清晰的那一刻,她看见云皖通红的眸子蕴着泪,正怔愣地朝向她。
“小姐?您怎地哭了?”
蒹葭焦急来到云皖面前,蹲下身,目露担忧。
虽说小姐已经出月子两月有余,按理来讲同房应该碍,但小姐生二姑娘的时候伤了根底。
蒹葭真的非常担心那所谓的万一!
泪意上涌,云皖伸出冰凉的手。
蒹葭立刻接住,“您哪里难受吗?奴婢现在去找大夫!”
云皖摇头,目光始终在蒹葭年轻的面容上。
蒹葭是她去世之前,唯一陪伴在她身侧的人。
她和白露两位贴身丫鬟,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们之间不像主仆,更像相依为命的家人。
而上辈子白露替她挡了灾,走得早。
“蒹葭……白露呢?”
“白露在耳房照顾二姑娘。”蒹葭换上另一只手,给云皖传递温暖,没有注意到云皖骤然紧缩的瞳孔,“您没事吗?奴婢先带您去洗漱?”
东西若是留着,小姐第二天会发烧。
可对方突然抓紧她的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语气不稳,还隐隐带着崩溃哭意:“你说,二姑娘?”
蒹葭一愣,“对,白露在照顾着。”
小姐、小姐怎像是魔怔了?!
云皖胸口蓦得一抽,她放开蒹葭,连绣鞋都没有穿,直接往外跑去。
脑海里只有她的女儿,她的乐芊!
“小姐?小姐!”
云皖没有听见蒹葭的惊呼,耳边只有快速掠过的风声。
对啊!她重生了,这个时候的乐芊只有两个月大,还在她的身边!
她不能再过她的女儿!
眼前迷迷瞪瞪的,但云皖在这个宅院里待过太久,清楚地记得路线——
脚腕子猝然一疼。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在蒹葭的失声呐喊中,云皖被门槛绊倒,狠狠地栽倒在地,膝盖骨仿佛都快被撬出来。
钻心的疼一下子让激出了她的眼泪。
云皖努力撑着让自己起来,难掩疼痛:“呃……”
刚抬眼,男人干净的中衣下摆差点擦过她的鼻头。
贺辞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
他直挺挺地站在离她不到半尺的距离,双手负在身后,漆黑深邃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一贯的清冷和漠然。
但出口的语气却如寒天冰锥,深深刺入云皖的心脏:“云氏,今日你属实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