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复活的尸体容貌扭曲了一阵后慢慢展开,艾尔伯特的脸出现在了上面。
他气喘吁吁地缓慢扶着树坐起身,呕吐了几口血后,力地看着远处渐渐熄灭的大火。
“没有追上来。”艾尔伯特心里这么想着,内心满是恐慌。他不安地环视四周,只见周围一片死寂。等待了许久后确认安全后,他惊恐的心情才慢慢平复,顿时轻松了不少。
得亏在最后关头艾尔伯特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藏在口中,这才利用断舌死而复生。
穆三川,简直是一个堪称恐怖的存在。他所具备的力量,让艾尔伯特绝望比。
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家伙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穆三川本以为已经洞悉了艾尔伯特的神染,可实际上,艾尔伯特的神染要远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多。
劫后余生的他翻了翻自己身上沾满雪的衣服,从兜里找出了一包香烟和一个古铜色的打火机。他费力地点了根烟。在吞云吐雾中享受着死里逃生的片刻平静。
他活下来了,又一次。
对于艾尔伯特来说,除了刚才和穆三川的决斗时,死亡原本已经是一件让他十分麻木的事情。
可能那个原本名叫“艾尔伯特”的年轻人早在四年前就为了保护女友死于车祸里了吧,现在这个苟延残喘的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怪物而已。
当初的艾尔伯特学业有成,品行端正,还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他和高中热恋的女友一同毕业旅行时,那天也还一同给当地的孤儿院捐款。不仅如此,他们给那些家可归的孩子送去了画本,衣服和零食。他们经常这样,从不嫌弃那些孩子脏乱,也没有索求过回报。
当地的孤儿院长流泪拥抱艾尔伯特,用当地佛教传统祝福他,盛赞他是救世的好人。就连孩子们也为他唱起了赞歌。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艾尔伯特想,“每一条生命,都存在着被尊重的价值。”
然后在孤儿院不远的两条街外,一辆超速的汽车冲上了人行道把艾尔伯特拦腰撞成了两截。
“呜呼~~~~”
司机顶着艾尔伯特的半截身体冲进了街边的小店。就算安全气囊弹出,他也还在一边猛踩离合和油门,一边大口大口抽着的卷烟。
被艾尔伯特推开的女友看着驾驶室里的司机:那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孩子。
艾尔伯特死在了一个有重度毒瘾的孩子手里,他的双腿被车轮轧断,腹部和脊柱也被重创。根据法医诊断,他甚至没有当场死亡……他是眼睁睁看着驾驶室嗨翻的小孩撞死自己的。
可没过多久,他就在一个陌生的街口苏醒,犹如神迹一样死而复生。当他穿着陌生的衣服走在陌生的路时,一度带着恐慌且困惑地目光看着重生的自己,下意识认为是自己出现了觉。
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神染。
可也是从那天起,他的性格也逐渐开始畸变。他的死而复生吓坏了自己的女友,而在酒店房间里,两人又产生了争执。终于在一怒之下,他暴怒地失手掐死了对方,连带着把发现尸体的所有工作人员也一并杀害。
他的眼睛里满是那个杀害自己的小孩。作善?热爱?和平?一切都是扯淡。
他杀死了女友,内心十分平静。女友死前还在说着什么“……不能让艾尔伯特的悲剧再度重演,她还要继续救助世界各地的可怜儿童……”
真是可恨至极。死的人可是她的男友啊!为什么不去可怜自己,而是要继续帮助那些不可救药的陌生人?!他们有义务吗?有责任吗?!这样的伪善,真是让人听了就想吐!
嗯……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艾尔伯特已经把她的尸体丢进了泰国的原始森林里。站在河流边看着鳄鱼分食着那具他曾比疼爱的身体,艾尔伯特沉默了许久。终于,他站起身走进鳄鱼群里,仔细地用刀帮鳄鱼把肉切的碎一些。
“野生鳄鱼也需要注意消化问题啊。”
从此,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变的比脆弱,艾尔伯特扭曲的心理越来越畸形。他渐渐享受起了这种屠戮的快感,连带着第一个和穆三川一样来追缉他的家伙,也被他死而复生后的偷袭,撕成了碎片。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通过自己的任何一处身体组织来控制一具尸体。自己不死却能夺走别人的生命,这种生杀予夺的快感简直宛如蜜糖一样浸润着他的内心。
只要不断地利用伪装出的懦弱和凄惨,他总是能屡屡得手。
所以生命到底有什么值得尊重的?艾尔伯特嗤之以鼻。
……
除了这一次。
此刻,重伤的艾尔伯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大脑带来的剧痛却让他冷汗涔涔。
他顾不上其他,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隐藏气息。只要自己安全了,就又能回到之前为所欲为的罪恶生活中。
“很狼狈啊。”突然,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在艾尔伯特身后响起。
艾尔伯特惊恐的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戴着白头鹰面具的黑衣男人站在自己的眼前。
“你也是来……”艾尔伯特万念俱灰,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了。
“别害怕,我不是‘神契’的人。”
那个男人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根空气针筒,丢给了艾尔伯特。
“这是能短暂压制你神染的药物,你使用过后,一周之内‘神契’的人不会再找到你。”
艾尔伯特愕地看着手里的针筒:针筒里绿色的药剂看上去极其危险,可也有一种让人法抗拒的魔力。
“你是谁?”艾尔伯特小心地问着,“你认识我?”
“我是奉命来救你的,而且我不仅认识你,我还对于你的历史了如指掌。”黑衣男人阴笑着,“虽然我来晚一步,但我还目睹了你和那个穆三川的整场打斗——哈,不得不说真是精彩纷呈。”
艾尔伯特瞳孔一缩,他怎么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难道穆三川那样的强者,在这个世界遍地都是吗?
“快别傻愣着了,没有帮到你我已经算是任务失败啦。要是一会神契的人追来再看到我,就可更麻烦了。”男人转身要走。
可是艾尔伯特不死心的追问:“神契是什么?”
“就是那个追杀你的组织。不过嘛,这一次你是侥幸逃脱,下一次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里,男人突然笑出声道,“或许都不用下一次。你要是接下来七秒内还不注射,一分四十秒后他就会追上你吧,你看着办。”
男人说罢,转身化为黑雾消散。要不是手上的药剂还好好躺在手里,艾尔伯特一度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他看着手里的针剂,一时间感觉度秒如年。里面的药剂令人不安,可能注射后不到一秒,自己就会在穆三川赶到前死掉。
可艾尔伯特还是立刻把针扎进了自己的脖子里。只要自己还能活,一切都不重要!
剧烈的疼痛从脖子处开始扩散,艾尔伯特咆哮着在雪地里打滚。他的眼睛里开始闪耀绿色的光芒,颅骨处也产生了明亮的裂纹。
伴随着一声巨响后,艾尔伯特停止了挣扎,他的身体干瘪地埋进了雪地里,原本狂躁的神染也随即消失。
……
穆三川在森林里听到一声巨响,随即停下脚步凝神留意周围。
“等一下……怎么神染的指数突然清零了。”耳机里的声音疑惑地说道。
穆三川听罢,立刻解除了戒备。他感知神染的能力远没有自己的支援强,所以完全可以相信搭档。
“这么说他是已经死了?”穆三川问。
“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但是这种情况可能性最大……”耳机里的声音道,“我在卫星定位中找到了刚才那声巨响的来源,有一个人死在了雪地里,应该就是他。”
“终于死了吗。”穆三川说,“那么回收工作就交给你们后勤部了……我申请撤退。”
“撤退请求批准,穆专员……”耳机里传来一阵欢呼,“恭喜你,任务完成。”
“任务应该失败了。”穆三川突然说,“我们的神染都被一个普通人看到了。”
“什么?!”耳机里大声质问,“你确定吗?!当时现场里怎么还会有别人?!”
“就是那个跟我攀谈的姑娘……那个姑娘受到了惊吓,而且差点死在艾尔伯特的手里。”穆三川顿了顿,“我不可能不救她——喔对,我抹掉了她的记忆。”
“抹掉了也没有用啊!关键是不能让普通人看到!”耳机里的声音有些失控,“她为什么没有逃生?当时艾尔伯特并没有阻拦人质逃命啊。”
“我想,可能是我融入的太好了吧。”穆三川靠着树,疲惫地坐在地上,“她居然在担心我的安危?真是个善良且呆瓜的女孩。”
“可是这……”耳机对面的声音开始犹豫,“这件事情如果被元老院知道了……”
“那也没有任何办法。”穆三川打断道,“上次在斯德哥尔摩我就已经被限令了,这次破格出动又惹出了这么个麻烦……哎~想必是要被开除专员身份了。”
“可能以后会被分到后勤部,总还是有机会执行任务的,对吧。”
“谁知道呢……但愿别让我去给航舰烧锅炉。”
穆三川看着远处的小镇,沉默不语。
……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