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将军今夜不会来的。”陈虞笃定道。
上辈子,她顶着这压断人颈的凤冠,体体面面坐了大半夜,最后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误了第二日给长辈敬茶的时辰。
婆母抓着这由头,三言两语略过郑成威不入洞房的过不说,还险些给她冠上新妇拿乔,不敬长辈的罪名,最后端着茶在廊下站了半晌才算。
“嬷嬷,小姐额头都被压出红印子了,让她歇歇吧。”绘春说。
邹嬷嬷也心疼,想来陈家家风严谨,从上至下各个循规蹈矩。
难得陈虞如此要求,恐怕是真累着了,便没再多说,只默默出去守着,不叫人突然进来给撞见了。
陈虞躺下,又支起来吩咐绘春。
“把这鸳鸯枕换下。”
入睡时尚能听到外头的热闹,再睁眼时已然日上东方。
郑成威果然一夜未归,陈虞饱饱地睡了一觉,精神头不。
绘春念夏早早起来伺候陈虞梳洗。
刚打理妥当,外头便响起婆子的叫声。
“少夫人醒了吗?夫人派老奴过来问问,是否需要帮衬。”
绘春开门,欲言又止,“少夫人还未梳洗,劳烦嬷嬷稍等。”
那婆子一听,皱起眉,“听说少夫人家教极严,怎的第一日进门便忘了规矩?给夫人敬茶可耽误不得!”
说着,那婆子撞开绘春便往房里冲。
绘春揉着肩膀“哎”了一声,却没认真拦她。
婆子气势汹汹进去,下一刻便愣在了当场。
只见陈虞仍旧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那儿,盖头也好好地遮着。
一如昨日送进来的模样。
“我的少夫人呀,这……”
“将军人呢!”站在陈虞身边的念夏一脸怒意地质问。
“洞房夜一句话便叫人等着,等便等了,可他倒好!一夜未归,盖头不掀,合卺酒也不喝,这礼到底算成了没成!”
“少夫人一整晚坐得身子僵了都不敢松快松快,生怕将军回来瞧见她仪态不端。嬷嬷您要是说少夫人没规矩,那您找个懂规矩来给咱们见识见识!”
婆子脸上青白交加,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夫人做到这份上,那是可指摘的。
的确是大爷过分了。
“念夏,住口。”陈虞的声音温和飘来,“小丫头出言不逊,可到底也是心疼我罢了,还望嬷嬷不要同她计较。再耽搁下去恐让婆母久等,我这就梳洗更衣,劳烦嬷嬷稍等片刻。”
婆子哪还敢说话,应了声“是”便去外头等着了。
再见陈虞时,她换了身浅杏色八花天香娟,配着石榴红金锦罗裙,新挽的妇人髻上是赤金累丝嵌红玛瑙的头面。
不仅应了新妇入门的喜庆,还称地她贵气庄严。
婆子夸赞了她一番,而后说,“刚刚夫人又派小丫头来催了。”
“那我们快些走吧。”
可陈虞刚迈两步便踉跄了一下,绘春急忙搀住她。
“少夫人,您没事吧?”
陈虞垂眸,“妨。”
婆子却知道她必定是坐了一夜腿还僵着,心中再次替自家少爷感到愧疚,默默放缓了脚步。
几人姗姗来迟。
刚走进松嘉堂,坐在上首的夫人秦氏便阴阳怪气道:“不愧是陈家教出来的女儿,饶是长辈在等,走路也端方得体,步摇都不曾晃动。”